这是一个狭窄的丁字路口,两支摆开仪仗的队伍从左右两边相遇,想要继续往前走,非得分出个先后不可。
在贵族文化中谁先谁后问题向来是牵扯脸面尊荣的大事,地位低的让地位高的以表尊崇,地位相当的如果关系好可以互相吹对方彩虹屁让别人先走以彰显美德和友好关系,但如果是敌对关系,这道路就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前方何人?报上名来!”
在前面牵引牛车的仆役呼喝着,态度十分嚣张。
“这是琥珀城镇守府羽田左卫门家,羽田姬的车架。”
明明职位比大名公主低,羽田家的仆从却一点也不虚对方。毕竟真正论起来,自家主君的身份说出来吓死你。
“既然如此,那更该让位了!快走开!”
仆从们一动不动,只是回头看作为主管的伏见鸣潮。
“快要倒台的大名还真是嚣张。”伏见嬷嬷十分不满。“主君,要让他们吗?”
在梅菲斯特的神国中,羽田家的仆人虽然没有在现场,可也因为自己家主君的关系刷新世界观和自己的定位。
自家主君是成功篡夺缘结神神位,从神使位置上扶正的神祇,是这个国家真正应该祭祀的新任主祭神。
每一个大名背后都站着神祇,而这位神祇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拥有者。现在主君虽然还未选择管理国家的代言人,但他的尊荣岂是一个就差交出传国玉玺的大名女儿能冒犯的?
“伏见,让他们先走吧。”
有些神使并没有在俗世中生活过,因而对那些弯弯道道根本不理解,也不明白一个动作之后表达出的隐语。走在花轿之侧的伏见飞梅迅速又条理清晰的给自家主君掰扯清楚了,没想到他还是决定相让。
“身为管理一个国家的王,理应得到尊重,这是他们完成自身义务后应得的权利。”
伏见飞梅的人文科普简单易懂,神明和代言人的关系就像一个公司里的董事和执行总裁。梅菲斯特一看就是只有武力值能拿来说事的添乱货色,穿越之后也没干什么为国为民的好事。
在这种货色的祸害下这个国家还能这么安定,实际干活的大名家功不可没。
管理并维持一个国家正常运转多累啊。
宇智波森罗心有戚戚,即使是他这样可以多开马甲搞一人政府的龙王,在当年暂代政府的时候也是脑细胞成片死,新长的羽毛都跟不上脱毛的速度,之所以没秃只是因为资料种天赋异禀而已。
在这个妖魔横行的时代,一个国家的管理人没有值得夸耀的功绩不要紧,能让治下正常运转而不是弄得人民怨声载道,就已经是一个尽到义务的管理者了。
同行理解同行,所以对于让车位这件事,宇智波森罗心态良好。
伏见嬷嬷转头示意,站在前排的仆从调整站位,打算退后一点让宁姬的车架先走。
“算你们识相。实话告诉你们,宁姬殿下不仅是这个国家的公主,还即将嫁入安井家。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代表什么?”伏见嬷嬷没好气的问,嫁给安井和斋又怎么样,论先来后到也是自家主君先。
要不是主君嫁人只是个幌子并不是真结婚,伏见飞梅现在就得和宁姬争个是非黑白不可。
“宁姬殿下可是护国巫女!她带着传国玉玺嫁入安井家,这就表示安井和斋大人即将成为这个国家的大名!整个国家都是她的嫁妆,她不仅会成为这个国家的女主人,还将成为安井家的主母!”
说到得意的事情,这名仆役十分自得。
“既然羽田姬也是要嫁给安井和斋大人做侧室,那就要有侧室的样子,乖乖退下绕路!宁姬殿下走的路是你们这些情妇能走的吗?”
把一个国家当做嫁妆?还真敢说啊!
“停下,别退了。”
秉持对神祇的遵从,羽田家的仆人可以说是令行禁止也不为过。宇智波森罗一发话,正在调头的仆人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雷伊布□□从轿子里蹿到队伍前端,骤然变大的身形骇得耀武扬威的宁姬家仆连连后退,拉车的牛发胡乱摆头,带着身后的车架发出的撞到墙角的响声。
“妖、妖怪啊!!!稻山城的守军呢!!怎么放妖怪进来!!”
引路的城门官也没想到宇智波森罗这边会直接放通灵兽吓人,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羽田大人?您为什么要这么做?请将通灵兽收起来吧,会吓到别人的!”
城门官赶紧上前搭把手稳住拉车的牛,虽然心里盘算小九九造成这种修罗场局面,但他本意并不是想让两个新娘中任何一个出事的。
城门官一边稳住牛车一边打发手下的人去报信,两股战战地拦在变得有狮子那么大的雷兽。
城门官只是普通人,能两股战战的站在这里劝诫,让手下跑走去通知别人而不是自己先跑,也是很有职业素养了。对于这样的人,宇智波森罗向来是很有好感的。
“不关你的事。”
雷伊布的大爪子轻轻拨开挡路的城门官,宇智波森罗的心灵感应链接到伏见飞梅身上,女人代替无法说话的化身马甲做同声传译。
“将整个国家作为嫁妆送给安井和斋?你何德何能呢?”
雷伊布的嘴巴张张合合,伏见嬷嬷的声音与它无缝衔接,两个生物看起来就像是被同一个神神降了一样,十分诡异,却又带着莫名的神圣感。
“整个叶之国都是藤原家的所有物,自然是大名想给谁就给谁!”宁姬的座驾寂静无声,仿佛里面根本没有人。开口的是伴在牛车旁边的女人,看衣着和周边人的态度,应该也和伏见嬷嬷一样是大管家左右手一类的人物。
“作为当事人,不回答吗?”
这个世界对贵族女人的教养规范多得让人头皮发麻。但任何条款里都没有在外面不能直接说话这一条。
“既然将这个国家当做你的东西,至少也要拿出作为主人的态度吧?”
雷伊布直直盯着那顶华丽的牛车,电火花劈啪作响。
“这些都是下人谬赞罢了,我只是守护国家的巫女,它的主人现在还是我的父亲。”
终于,绘着藤花家纹的车架里传出声音,但一开口就是推诿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