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崇律眉心跳了下,眼见顾栩已转身进了内室,片刻后,江崇律也穿过一片掌声,在顾栩身边的主席位落座。
按说,掌局的人来了,顾经理作为下级领导,怎么也要吹捧一下,以烘托下江总的身份地位。可是看那一杯酒举起来又被他喝进去,江崇律只觉的不开心,像是一条火蛇窜进了心。他控制着表情,多望了几眼那酒杯,周恒便适时给顾栩倒来一杯热水,极其自然的放在他手边。
席上因江崇律的到来转眼间气氛就融进了些许的严肃与客套中。几个外国人不谙中国独有的商业宴席之礼。几番交杯换盏的轮回来去,皆是面面相觑起来,这顿饭吃出了不同的味道。不似顾总那和风细雨的暧昧阵仗,江总的这顿鸿门小宴目的性明朗。润物无声在前,恩威并施在后,如果挑不出问题就是问题本身的话,江合集团这两日来便很完美的将这个问题甩给了两家合作公司。顾栩边听边感叹着江崇律的手腕干脆利落不见血。也在不知不觉中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杯中酒仍在席间有来有往,江崇律抽空在不着痕迹的按下那人往杯中的倒酒的手后,盯了他一会儿,目不斜视,笑的依旧明亮。
顾栩对外,温和恣意,春风三万里,只要他愿意,每一秒经过他的风,都可以是四季恒温18度,心情好还能带香气。可这个春风拂面的人,即使面对着你真诚的笑着,也让人不敢轻易的贴近讨好,太过贵极雅极的人,若是走的太近,总要自惭形秽的。但对江崇律不一样。在一起四年,各种各样的顾栩,他都熟悉的很,也非常清楚的知道顾栩这副皮囊有多温柔可人,那底下被覆盖的血肉就有多么乖悖违戾。当然,顾栩这么些年,在江合,无疑是跟江崇律配合的很好,甚至把江崇律本人,也拿捏的非常好。
是,拿捏,拿捏的非常好。
这暴雨梨花针的心眼,专门致力于攻卸江崇律藏得不深不浅的逆鳞上。一般情况下,江崇律并不介意,甚至觉得很舒心,顾栩又狠又软,既好看也懂得顾大局,江崇律多看一眼都觉得血热,又怎么舍得不去怂恿这份独有的偏爱。
如此直白的观察着他,他却仿佛不知道,双手交叉抱着,手肘撑在桌面,这不是个优雅的姿势。江崇律心里嗤笑,刻意向后靠在椅子上离他近了些,伸一只手贴着他的后腰向前,绕到他胸腔向下的部位突然恶作剧般用力按了下去。
眼见了顾栩整个人便瞬间僵硬的弓起了身子,立马抬手捂嘴。江崇律还顺便用力捏了下他另一只手,瓷白的手心起了汗。小小惩罚并不让江崇律舒坦,顾栩似快要呕吐又强行咽下,虽是快速竖直了腰脊,但眼中氤氲上了雾气,给通红的眼尾漫上一层水光。
他放下一只手快速轻抚了下自己的腹部。喝了口水后才佯装起一脸无辜疑惑望着江崇律。
“不舒服?”江崇律挑着眉,声音虽轻,听到的人却不少。
“没有”顾栩却立刻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冲大家一笑,端庄得体。江崇律依旧看着他,扬手让人给换了杯带热气的水来。待水温稍低,顾栩将将喝下一口。江崇律便站起来状似忧心的轻拍顾栩的肩膀,拿了杯茶水碰他的杯子。
“顾总身体抱恙还勉力支撑,实在辛苦,感谢江合有你”。
端着客套说着皮笑肉不笑的话。众人都有些傻眼,虽饭局将毕,可谁也没看出来顾经理哪里就身体抱恙。不过江总这么一说,便也不好意思多留起他来,顾栩一站起来,江崇律顺势便拿起来椅子上的外套,堆起笑一一与客人们握手,莫名使这饭局散的颇有些诡异起来。
后头还安排了夜景项目,俩人自是不去的,留下宋潼接洽,江崇律也向周恒交代了几句。便和顾栩一同进了电梯。
电梯门上印着江崇律毫无表情的脸。
“紧急的事情,处理的还顺利吗?”抱肩靠在一旁。顾栩问道。
“嗯。”
“你还没回答我呢”
“回答你什么”江崇律看着他,顾栩还没把那西装外套穿上,纤薄的白衬衫紧贴着他的身体,勾勒着干净整齐的线条。蓦的,他伸手将脖子上的领带拉了拉。扭开了最上面那颗小纽扣,喉结随着呼吸滚动,江崇律知道自己的理智就是跟着那颗纽扣一起失去束缚的。
倾身将顾栩推压在了电梯一侧,江崇律靠的极近,低沉嗓音压在耳旁回荡。“回答你什么?”
眼前的人笑的睫毛轻颤,口中皆是冷冽的酒气,水蛇一般缠进彼此的呼吸间,他却闭上眼,松懈了上半身的力气,在江崇律颈脖间蹭了蹭,呢喃的语气里都是困意。“我表现的,好不好呀。”
只感觉身体里柔软的器官像是被轻扎了一下。江崇律将他半扶进怀里,浅吸了口气,仍是皱着眉。
顾栩不比江崇律矮多少,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胳膊长腿长,怎么也是一百三四十的体重,抱起来非常累。司机小邵快步要来搭把手,却还是被江崇律拒绝了。
唇色发白,一只手总是若有似无的往自己的腹部蹭。江崇律由着他闭上眼,也不说话。
下午到家,钟点阿姨还没走,屋内散的差不多的酒味又浓重起来,阿姨去给浴室放完水,便照着江崇律的吩咐开始熬粥。
顾栩脱了衣服泡进热水,天气冷,江崇律更冷,反应不够灵活,凉凉的水从头顶落下,才看见江崇律站在旁边。看着他蹲**来,视线相平,很认真的望着坐在浴缸里不着寸缕的顾栩。
头发被淋湿,凉水阻断在温热的水面。碎发黏在脸上,江崇律便伸出手给他一点点的拨开。过于干燥的暖意停在脸旁。顾栩眼尾发红,望着自己的样子迷离又复杂。
江崇律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表现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