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警察

一大清早A城就开始下起了暴雨，先前忘记关上窗户，宋浍一醒来就是满脸的小水珠，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他考虑要不要等会去干洗店把弄脏的长裤洗干净。

眼睛一睁一闭，熬夜的酸胀感席卷全身，眼眶周围有泪珠在打转，松散的骨头在扭动时发出嘎吱声响，宋浍四指全部向前用力，伸了好久都没有碰到手机的边角。

闹钟还在不停的响动，振动感持续不断得从自己的右侧传来，宋浍揉搓了一下自己湿润的双眼，循着右手边望去就看见了在下面打着地铺的余烬。

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棒子，不一会儿宋浍又把头缩回被服中，待闹钟响完开始昏昏欲睡，而他的下眼角已经可以看见一圈青黑色的阴影，显然是昨天晚上睡得很晚。

昨日刚画完稿子的草稿后，家里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当时已经接近九点钟，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宋浍收拾完稿件就跑过去开门，正疑惑来的人是谁，却发现门开始自己移动，这种堪比灵异现场的情况着实把宋浍吓得不轻，后来才发现外面的人是拖着笨重的行李单手拉扯着门外侧的把手，在宋浍愣神期间他直接抓住门框，几根头发顺着门缝蹭进来，在外面跟宋浍打招呼。

大门完全打开后宋浍才看清楚他的全貌，这位不速之客可谓是风尘仆仆，不仅手上拿着大包小包，肩膀上还有一些沾湿的树叶，看上去就狼狈极了。

“那个，帮帮忙？”他抬头说道，头发上的水也随着他脑袋的摆动甩落到地上。

男人的外貌像是中西方混合的混血儿，五官不单单用精致来形容，每一条轮廓仿佛都可以看出男人行事作风麻利果断，锋利的眼睛好似有着看透一切的能力，让人不敢过久地注视。

他的外形也符合西方人的标准，骨架比宋浍大上不少，高大的身躯会给人一种安全感的错觉，宽大的肩膀也是最好的依靠，挽起的袖口处是线条优美的肌肉，挺拔的身躯遮挡住了门外的其他物品。

宋浍抬头比较了一下男人的身高，明明自己也177左右了，但也只是堪堪到他下巴的位置。

他的耳垂上带着暗黑色的耳环，也不知道是玻璃还是碎钻的点缀品在屋内光线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照着宋浍有些晃眼。

微卷的紫色头发被别在耳后，发根仔细看是灰色的，说话的时候嘴角微扬眉毛微挑，大晚上精气神却意外的足，吐词清晰，嗓音给人一种爽朗感与充满底气的自信。

宋浍发誓自己绝对不认识这个男人，而出于生物本能，对于这个一看就比自己强壮的陌生人，宋浍第一反应是向后退了一大步，尽量躲避到男人碰不到的区域内。

对面的人显然发现宋浍防御的架势，疑惑地问：“你母亲没有跟你说嘛？”

“啊？”宋浍直接愣住。

“我，余烬，我母亲和你母亲是儿时的玩伴，我最近来A城有事就过来借住一段时间。你…看下手机？”

如果事情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那就是自己的过错了，宋浍不禁有些脸热，一直以来他都属于那种表面风轻云淡但实则很容易害羞的人，他找半天才摸出了背后裤兜里的手机，发现上面还真有几通未接电话和母亲交代的事情。

母亲：这几天有个朋友家的孩子要过来，他没有地方住，麻烦你了啊。

母亲：可以的话可以去接一下这个孩子吗，他好像是今天的飞机。

母亲：他应该已经到了，我告诉了你新家的地址记得开门。

短信上下一滑目测都有十几条，更别提手机左下边还有几个未接电话的图标了。

肯定是自己赶稿忘记了电话和短信，宋浍不禁感到懊恼，在余烬疲惫的神情下赶紧帮他提起地上的黑色皮质手提袋。

“额，抱歉，我叫宋浍。”他不确定对方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他尴尬地说。

“没事，我叫余烬，谢谢了啊，还有点东西在外面，我去拿一下。”他转身去推外面的手提箱，反复两次才把东西完全搬运进来。

后来也就是处理各种第二人的日用品，那堆成山的行李竟然只是一套被褥，实际日用品占比很小，零星的物品没过多久就整理完了，但轮到处理住房问题时宋浍却感觉到头疼。

家中的客房根本没有清理，甚至白布都好好搭在床上，灰尘一时半会也不好清理，宋浍杵在门口半天都不好下决定。

余烬倒是无所谓，随手往沙发上一大，说：“其实我打地铺睡你房间就好了。”

宋浍深知这是不想麻烦自己的意思，但从小到大，就连他的养父母都没有与他在同一房间睡觉过，他望了眼客厅的摆钟，叹了口气，回应他：“来吧。”

二人手忙脚乱地铺被子，宋浍指挥余烬捏住被子的一角两人同时抖动再同时放下，旦最后怎么也对不齐。

宋浍深呼一口气：“你是不是没有做过家务？”

他的眼神如果可以杀人，一直帮倒忙的余烬已经被他戳死了。对待养母那边的人宋浍感觉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他颌首，示意余烬压住被单的一角就好。

最终还是把一整套榻榻米弄好了，虽然视觉观感还是强差人意，但宋浍上下眼皮早就开始打架，没有精力处理接下来地事物，看余烬已经一个人躺在床上玩手机后就直接拉灯准备睡觉。

宋浍是一名勤奋的赶稿人，但也有自己的生物钟，晚睡加与陌生人同屋睡觉的双层攻击下让宋浍的精神叫苦连连，毫无疑问地失眠了。

这也导致宋浍一醒来就要经历严重的熬夜后遗症。

闹钟第二次响的时候宋浍蜷缩在床的墙侧，他在床上蠕动了半天好歹摸到了手机的屏幕，几番挣扎后朦胧的意识才完全清醒，他微眯着双眼看着光源处。

暴雨天气天空格外的阴沉，靠着床头边微弱的灯光，宋浍才从细缝中仔细端详起余烬的侧脸。

光线照射在他的半边脸上，脸部的棱角凸显出来，高挺的鼻梁将光暗明显分界，宋浍脑海中闪过许多明星的侧脸，但没有一张是有余烬这么英气。

“你醒了？”余烬突然转过身来打断了宋浍的遐想，紫红色的瞳孔清澈明朗，就像没有睡着过一样。

“你呢？昨天你打游戏打得很晚吧。”宋浍反问道，一大早就要与不熟的人对话，尽管是母亲那边的拜托，也让宋浍心底有些隔应。

“还好，我平时也那个点睡觉。”

“好吧……”平时宋浍说话不算太多，特别是在余烬包涵着热情的眼神注视过来的时候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就像是猎人观察他的猎物一样，这种比喻看起来很奇怪但宋浍感觉很恰当，为了避免真的如他的感觉所想，宋浍避开了余烬的眼神，开始处理地上散落的衣服。

衣服大部分是自己的，被丢在地上的大多是紧身衣这类，宋浍弯着腰一件件捡起，一旁的余烬也顺道帮他把衣服整理好。

时间也不太早了，宋浍想着洗漱过后就去准备早餐，而在扣扣子的时候他总觉得余烬在看自己的脖子。

好了实锤了，他肯定是想啃我脖子，宋浍无语地想。

最后宋浍扣到最上面的一颗后，余烬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忍无可忍之下宋浍问道：“你是不是挺喜欢吃鸭脖子？”

“啊？为什么这么说？”

“那你怎么一直盯着我这里看？”宋浍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他刚刚睡醒，嗓音中还带着一点模糊，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听起来让人舒服多了。

余烬看见宋浍转身也没有急着回答，反而站立起来，随意的走到宋浍的旁边，笑着哈了一口气。

脖子被吹的地方冰冰凉凉的，那块还有点酸痛，宋浍下意识地向后迈了一大步，大大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疑惑地抬头后却发现对方什么也没有表示，对望了许久什么也没有发生。

宋浍就当这个在不定时发神经，不予理会，径直向浴室走去。

水龙头直接扭到最大，水流冲击着宋浍的手掌，深呼一口气后脸就基本洗完了，而在他扭头拿毛巾时却发现颈子的地方有一串奇怪的纹路。

血红色的纹路有点像花，一片片散落在固定区域内，但性状又和花瓣不沾边，尖锐的棱角像是可以划伤他人。

宋浍拉开衣领，轻轻触碰那处却没有感觉到疼痛，血红的颜色也仅仅是那个颜色，宋浍不知怎么的松了一口气，准备再拉近看时就发现镜面上有一个探着脑袋的人。

宋浍忍无可忍之下问：“你又干嘛？”

余烬的舌头从嘴唇的左边舔到了右边，他微微张开口，露出暗藏的尖牙，用口型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宋浍：？？？

发现宋浍半天没动，余烬脸上也有些绷不住，含糊其辞地回答：“你就没有什么感觉？”

“要有什么感觉嘛？”

“迷迷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