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一个被遗弃的杀手。”程毅轩如实对赵隆章道，“他们以为把我处理掉了。没想到我竟没有死。”

“那还真巧了。我也是一个没人要的人。”对于程毅轩的身份，赵隆章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甚至表现出完全不在意的模样，“以后我们就做个伴吧。看你这么厉害，就来当我的保镖好了。不过，我可没法给你开工资。”

赵隆章的风轻云淡倒让程毅轩有些意外。“呵？小伙子还真会开玩笑。”程毅轩对于赵隆章的这种无所畏惧，以为他不过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只是有些不屑地笑了笑，“你不怕吗？”

赵隆章却笑了笑。“其实，也有人想要我死。所以，你这么厉害，由你来保护我，我才放心。”

“你不怕我的仇家找来？”程毅轩对于眼前这个大男孩的大胆有些意外。他不知道这个男孩的过去，也不知道为何会有人想要了这样一个男孩的性命。可是他一脸灿烂的笑倒让他下定了终身效忠的决心。

从美国回到风波市，他们就像兄弟一般，相互扶持，相互帮助着。他们亦兄弟，亦挚友，亦主仆，经过了不知多少磨砺，才慢慢地靠近了赵隆章所要寻找的目标。

可是却在这时，程毅轩竟就这样离开了他。

这世间唯一知道他过去的人也没有了。他再一次陷入了恐慌之中。

当赵隆章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是泪流满面。

他坐起身，支着额头坐在床上半晌缓不过来。这也是他不想和任何人亲近的原因。

他的梦境暴露了太多他的过去，他真怕有一天，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过去。所以，他很怕做梦，怕梦到自己的过去。

即便是美好的，他也怕。因为梦里隐藏着他的秘密，他的身世，他的过去，他的所有……

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梦魇而透出他的秘密，也不知道自己的身边到底会有什么人守在一边。

赵隆章起身，走到洗漱间，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赵隆章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这是自己的模样吗？

他什么时候竟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枯槁的面容就像是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呆了数百年一般，苍白，憔悴，就像是传说中许久没有吸食鲜血的吸血鬼一般恐怖。

程毅轩，郭烨，每一个人都像是绞在他心头的刀子一般。

赵隆章洗了把脸，把自己重新收拾妥当，回到了办公室。

他按了前台的内线：“帮我到VIP餐厅叫一份商务套餐。”

“好的赵总。”

打开身边的抽屉，赵隆章拿起那个吊坠的盒子。上次他拿起这个盒子，还因为怀疑林若钦盗取公司机密而和程毅轩争吵。

赵隆章拿起吊坠，端在手里端详了半天。

当年，赵隆章不小心弄丢了这个吊坠，还是程毅轩帮他找回来的。

程毅轩啊程毅轩。他身边的每一处都留下了他的痕迹。

赵隆章将吊坠带在自己的脖子上，道：“毅轩，我发誓，你的仇，我一定会报！”

“赵总！”前台助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您的套餐。”

“进来！”

可提饭进来的并不是前台的助理，而是林若钦。她将套餐放在赵隆章的桌子上，一边摆了纸巾和餐具一边道：“赵总，如果不按时吃的话，对胃不好。”

赵隆章翻了翻眼睛，哼声笑道：“那也是我的身体。”

林若钦干笑了一下。“我知道赵总您一直对我有偏见。”

“毅轩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赵隆章厉声问道。

林若钦嘴角微微地抽动了一下，身子亦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她苦笑了一下：“若说没有关系，我都说服不了我自己……”

赵隆章没有说话，只是斜着眼睛看着林若钦。

林若钦忍着眼睛里的泪水，哑声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没错，毅轩是因为我……”

“我知道是因为你！”赵隆章冷声哼笑了一下，“别以为酒吧街后巷那里没有人知道！”

林若钦不禁抖了一下。她还未来得及放好的筷子“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下。

“对不起……”林若钦弯身捡起筷子，“我再去给您拿一双。”

说着，她转身到置物柜中翻找备用的餐具。

赵隆章叉着双手，靠在椅子里，看着林若钦。他的模样看起来似乎就像早已看穿林若钦的内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