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魔脉和神脉为了对抗那些缠人的傀儡,化干戈为玉帛。
回去的途中,渐沉月竟然走着路走火入魔了。
到底是夺舍的别人的躯体,魂魄契合的不是很好,对于某些东西的控制能力就欠了些。人偶的怨气失控,又侵蚀到他身上来了,紧接着心神不稳,缠着他的鬼魂便开始作怪。渐沉月走着走着不得不停下来,头痛如烙铁挤压之下闭上了眼睛。
西江月一见他面露痛苦之色立在原地不动,忙过去扶他:“怎么了?!”
渐沉月半昏不醒的,挣扎道:“鬼,鬼,滚……”
“鬼?鬼族还是鬼,你怕什么鬼啊,”西江月让他倚在树上,不明他这个样子究竟是何原因。既然一点伤也没有,那便替他顺气吧。
他扣上渐沉月的手腕注入一股功元,老牛拉破车一样试图用他那点功元把渐沉月乱蹿的庞大灵元扭回它该待的位置。他虽焦急,不忘玩笑一句:“我觉着,先不行了的该是我啊。”
值得喷血的是,约莫半炷香以后,渐沉月终于醒转之时,立即察觉到自己脉门被人拿在手里,不由分说一掌击出,西江月被这一掌拍得飞出三丈,撞到树上吐一口血,失了线的纸鸢一般坠落下去。
“苍,天,啊。”我这脆皮,也就折了八根肋骨吧,也就碎了四脏五腑吧,我还有救么。
西江月的注意力也不是全集中在趴在地上咳血,他意识到似乎有人走来便他勉强抬了头,便被提着领子按到树上。雪作絮飞,落到他脸上竟也融化不了。
渐沉月气息冷冷带点杀气,单手锁着他喉咙:“你方才想做什么。”
……迟早被你整死。
西江月有些晕,道:“你……怕鬼?”这一说可算完,他脸上一痛一凉,原是渐沉月扬手在他脸上划了一道长长刀伤,鲜血淌下。西江月本就伤重,加上体弱、被掐得呼吸不了,这再一惊,就昏了过去。
渐沉月甫冷静下来,松开手,略思量。他划了手掌强行灌给西江月几口魔血,本来要走,突然想起方才那句“你怕鬼”,忍不住又一冰刃划上他脸。渐沉月站在原地愈想愈恨,好在没有再划,否则就不知西江月要怎样了。
西江月醒过来便发觉到自己满口的血味,脸也好了,身上疼痛消减了四分。他冷得很,扶着树站起来,恰好渐沉月就走过来了,西江月笑道:“你可害了我,不过多谢你没再补一掌把我拍死。还有给我血喝。你还是挺善良的嘛!”
渐沉月语气淡淡:“有目的。”
“总比那些明明有目的但假亲热的好得多啊,走吧走吧。”他摇起羽扇来,总归还是能自己慢慢地走的。
渐沉月走在前面,后面西江月也不知在做些什么,过了一会,他加紧几步就要去拍渐沉月的肩。才刚走到他五步距离,渐沉月反手就要击出一掌,西江月立住不动!
“……记性呢。”渐沉月在将要击上他心脏前刹手。这人神烦。
“其实,你可以试试在旁边只有某些人时不设防,很舒服的……我猜。哎,你不是怕鬼吗,这个——”
还没说完,渐沉月指尖凝冰扬手一划,西江月再次被划破相,“啊”了一声。
“……”西江月默默记下万万不能再提怕鬼二字。他把手里东西举到渐沉月面前,是个雪白的流苏,结穗处是天堂鸟的形状。
“这种花寓意天堂,天堂里就算有鬼也不必怕。送你怎样?”
渐沉月还没抬手,似乎正思索些什么。
“想什么呢?”
“……没什么。近来皆是旧梦而已。”
“可否细说?”
“假如这般便可万事从头……无事。谢。”他伸手拿走,也不避着他,就那样端详起流苏来。
“我告诉你,这地方看日出,是千金难求的享受。你也知道我经常心情不好,但是我一来这里就什么都可以抛却了,心静如冰。就想看霜雪映曙光,尔后冰泉戏锦鲤。”
西江月回了魔界,不想跑去拭邪殿搞什么禀报,其时接近天亮,他便拉着渐沉月去他那个地方。
“你看,锦鲤应该这样玩。”日光下澈、影布石上,西江月手中凝出一块冰,他将冰投到锦鲤旁边极近的地方,金色斑驳的锦鲤吓得一游游得老远。
渐沉月又哦一声。
“虽然这冰泉很冷,但是他们是不会冻死的。在冰湖那一层厚冰下面也有很多鱼,他们都没死哦。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啊。”渐沉月一冰块过去,锦鲤被他砸出一个激灵。
西江月失笑:“好,好,你厉害。是因为鱼身体里有抗冻蛋白!”
“……”好傻缺,我真的要万事从头么,特别是从这里开始。
其时就这样给他的感觉比后来要好些,后来他是觉得自己无比傻缺。
他二人见过了魔君,魔君只是交待了一番休战了、神魔脉殇鸾并肩对付人皮偶的事,两人听闻休战,俱是微惊。且四个人还要同修一段时间,因为不知道人偶师的实力会发展到何等程度,不如尽早做迎战打算。
渐沉月暗道:“难道我要打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