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货车在黑咕隆咚的路上行驶着，林渊注视四周，没有提示牌，也没有限速牌，甚至连路灯路障都没有，只有货车前方一束亮光。

隐隐的风声掠过耳际，宛如鬼哭。

这又黑又重的方向盘操控起来十分费力，作为一个只过了C1驾照的新手司机，老沙只能做到紧紧按住，不让它脱手。

“沙姐，把档挂低一点，速度太快了，不安全。”韩舟提醒道。

“哦哦。”

为什么不能停车啊？！

老沙下意识就想去踩刹车。

“你们……看前面。”林渊指着前方，声音颤抖。

空无一物的公路上，白色的影子一晃而过，老沙吓得猛打方向盘，车子差点撞到了附近山体上。

她只能慢慢减速，车子滑行一段距离后停在了山路上。

老沙降下车窗，外面黑沉沉的天似乎要压下来，周围一股浓重的草腥味。

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下来看看吧。”

三个人蹦下车，山里的夜凉嗖嗖的，冷的人一身鸡皮疙瘩。而且，无论是往前看还是往后看，都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漫漫长路。

老沙抬起头，“这是往山里走的吧？”

借着车前灯，她看到三人的着装都变了，一水的土红色夹克衫＋肥肥大大的裤子＋老北京小布鞋，看起来像跑腿的送货工。

“罗哥和小八，还有那新来的队友呢？只有我们三个？”

“恐怕是这样。”老沙走到车门边，“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要不往前开试试？”

“等会，我有电话。”韩舟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步老式按键手机，来电人显示“李老板”。

他竖起一根食指贴在嘴唇上，示意两人安静。

按下接听键，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

“你们到了吗？”

“到哪里？”

“你是不是睡傻了？！”李老板声音高了一个八度，“把货送到安瑜村去，不知道？！”

老沙暗暗记下了，目的地，安瑜村。

韩舟随口扯了个谎，说自己喝多，临挂电话前，李老板还特意加重语气，嘱咐道：“东西一定要完好无损，不然人家要找我们麻烦的！到时候你们仨的钱也别想拿到手！”

“好的好的。”韩舟挂断电话。

送货？老沙爬到后车厢上，拉开沉重的后锁。

一股怪味扑面而来，熏得人脑袋发晕，像是纸张朽烂和发霉气息的混合，老沙掩住鼻子，打开了最前端的纸箱。

竟然是冥币！

连开三箱，箱子里不是满满的冥币就是纸扎的阴间物件。

“第一个场景的加工厂，会不会是专门加工丧葬物品的？”韩舟回忆着前一个场景，“所以我们就是加工厂的送货员工？”

这不成了角色扮演嘛！

“既然NPC给了提示，我们还是上路吧。”老沙蹦下后车厢。

“别说上路，瘆得慌……”林渊不自觉地摸着胳膊。

这次换韩舟来开车，老沙坐副驾。

做销售前韩舟有跑长途的经历，所以操作起来很熟练，很快车子发动，朝着他们醒来时的方向驶去。

这条山路似乎鲜有人到访，开了近半个小时，身边连个车的鬼毛都没看到。

车子一路颠颠簸簸，前排两位一直沉默不语，林渊躺在后排昏昏欲睡。他咂咂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好。

哼唧一会，刚刚要

入睡，林渊忽然听到了一阵声音。

声音细微，持续不断。

滋啦滋啦、滋啦滋啦。

像是有谁……在用指甲挠车。

起初林渊以为是车子的小零件在响，也没多在意，但听了一会才发现这声音异常有节奏感，他瞬间就寒毛直竖，想到了咒怨中，伽椰子爬下楼梯时的音效。

他缩了一会不敢吱声。虽然是个一米八几大男人，能一拳抡死小流氓，但对于鬼神之说他还是宁可信其有的态度。

可那声音一直若隐若现地折腾着他的耳膜，林渊是睡也不敢睡，起也不敢起，生怕睁眼就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他只能弱弱地问了一句：“你们听见什么了没？”

韩舟打开车窗，眼睛盯着后视镜，脸色阴沉。

“你现在才听到吗？”他冷冷说道。

“卧槽你别吓我！”林渊一骨碌爬起来，“是有什么声音对吧！是不是车子零件？”

“不是。”韩舟断然否定，“你俩别吱声，害怕就把眼睛闭上，咱们继续往前开。”

十七八岁那会，和自家叔叔跑长途，碰到过不少东西，叔叔一般会在车里备黄纸和平安符，要是看见了，就下车烧一点，再走一段，如此一来能保路上平安。

现在虽然是在梦境中，但跑长途时那股怪异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握紧方向盘，降低了车速。

老沙坐在副驾上，手一直按着车门，只敢活动心眼，不只是林渊说的声音，她还看到了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