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嚣将手伸到向东流鼻尖下，呼吸缓缓，大概是呼吸受滞才晕过去的。玄嚣坐起来，再瞄瞄晕过去的向东流，有些苦恼。

他是要抛尸呢，还是抛尸呢？

最终的最终玄嚣还是认命地抱起向东流，往外走去。然而才刚在宫道上站稳，前方却传来了不可置信的声音。

“十八皇弟，你……”

玄嚣抬头，眼神恰好对上不知何时返回来的玄离与玄阙……对方的目光从他身上再移到他抱着的晕过去的向东流身上，瞬间复杂难辨。

“……”玄嚣一时语塞。这下好了，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了。

玄离与玄阙本是已经远去的，只不过瞥见好奇宝宝玄阙频频往后看若有所思的样子，玄离忍不住开口了。

“你怎么了？”

“嗯，方才经过一段路时，我似乎听到了小……呃，我们大皇嫂的声音，”玄阙用肩膀撞撞玄离，“你有没有听到？”

“许是你听错了。”玄离转过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吾真的没有听错，要不，我们返回去看看？”玄阙扯上玄离的衣袖，“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有些无奈地被玄阙一路扯着折返回来，却意外之中见到如此令人不置信的一幕，再看看两人衣衫不整的模样，很难不让人往不好的方向去想……此刻的玄嚣很想仰天长啸。

“两位皇兄……我们，真的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子……吾先告辞。”话毕，玄嚣抱着向东流径直从两人中间穿过，独留一语，散入耳中。“玄嚣定会给两位皇兄一个解释。”

“……”玄离拉住正要开口的玄阙，对着他摇了摇头。待玄嚣走远，玄阙才盯着玄离开口。“为何不让吾说话？玄嚣对她，并非是真感情……”

别人不知，但他却知道两人从一开始一直都是水火不容，哪有传言那般虐恋情深。

“许是有何误会。无论如何，她毕竟是大皇兄的妃子，伦常之上，玄嚣没有那个胆量逾越。既然玄嚣会给解释，那就待他解释吧，事情闹得太大，对谁都无益。”玄离拍拍玄阙的肩膀，“我们也走吧。”

“那……可要告知大皇兄？”

“暂不用。”

“吾明白了。”

脚步远去，方才上演闹剧的宫径又恢复了寂静，只是在两人方才所站不远处的地方，玄嚣曾经驻足之地，有一抹物件在折射依稀的亮光，熠熠生辉。

残叶飘飞，昼夜轮转，倏然又至夜临。安静无人的宫径上，却在此刻响起了脚步声，一抹艳红的身影，一步一踏，缓缓而来。热烈的红，清冷的人，在暮色中勾勒一幅奇异而璀璨的画面。踽踽独行，仿若一切都不曾入了眼的他，却在一处地方停下了脚步。

来人拾起地上那折射光芒的物件，摊在手心。那是一支雪色的琉璃发簪，做工静巧细致，既不庸，亦不俗。他认得这支发簪，可却为何掉落在此处？疑惑入眼，脑海里蓦然浮起那一段记忆。

“大哥，为何今日带吾来此处？”放眼环顾，珠玉满目琳琅，虽种类繁多，但却都是女子所用之物。

“吾身边甚少女子，所以对女孩子喜爱之物少有了解，今日邀四弟前来，是因为，”玄膑转过头，勾勾嘴角。“吾相信四弟审美眼光。”

“可是送给皇嫂之物？大哥有心了。”玄同抬眼看向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珠玉饰物，再而问着玄膑。“大哥可知皇嫂所爱之物，若是明了，便可送其所好。”

“哈……”玄膑轻笑一声，“她所爱之物，大概只有钱财吧。”瞥见玄同讶然的目光，玄膑勾唇。“虽极爱金钱，但生性纯真，这许是她的可爱之处吧。你看，这如何？”

玄同抬眼瞬间恰好撞上玄膑带着笑意的唇角，那抹笑容，是他未曾在玄膑身上见过的，是最原始，始于心底的真实流露。大概连大哥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吧。

在权/欲中打滚，没有多少人会记得自己的初心，就连自己的感情，也混浊不清，难以自辨。然而最看得清的人，却是远离权/欲漩涡之人。若不是玄嚣的提及，他亦不曾听说过这个名字，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才会令大哥有如此转变呢？

向东流，韶光易逝，东流不复。听上去明明有着些许的诗意，何人可察却是暗藏着哀伤。春/水东去，韶光易逝，东流之向，再无归乡。玄同抬眸，看向玄膑掌心的发簪，微微颔首。

“嗯。”

回忆至此结束，玄同侧过头，看向似乎曾被踩踏过的灌木丛。他转过身，向里而去。入目所及，在一处塌下的灌木丛上挂着一支步摇，再而伸手拿起那支步摇，玄同微微蹙眉。

这里发生了什么？又为何不见一丝人影？疑惑不解，踏步而出回到宫道上之时，却见一人影似乎伫立许久。

缓缓上前，玄同将拾到的发簪及步摇放在玄膑的掌心。“大哥……”

“无碍，”夜色渐浓，将玄膑映入黑暗中的表情晕染得愈是模糊不清。“她会回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