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阙再次醒来已是三日后。睁开眼，旁边有人冷不防地开口了。

“醒了？”

玄阙抬眼，是玄离。稍微动了动，胸腔有些疼。“吾……”

“你昏迷了三日。”玄离板着脸，表情依旧不咸不淡。“你跑天阿做什么？”

闻言，玄阙移开视线。“夜观天象，不慎失/足了。”

“……”他好想一拳呼过打醒他。“大皇兄在外面，他要见你。”玄离抬眼盯着他。“吾曾告诫过你，有些事情，适可而止。而你……算罢。”

玄离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

“稍后，不要激怒他。”

玄离出之后不多时，低着头的玄阙眼中落入了那深蓝色的衣袖，那在森狱中独行独往似乎可以被人忽视却又醒目的蓝。

他抬起头，却猝不及防地挨上了一拳。

……还真疼。

伸出手狠狠拭唇边的血迹，玄阙抬起头，眼神冷冷地看着玄膑。那人狠狠地攥着他的领口往上提，似乎要将他生生勒死。

他的眼中，尽是他从未见过的怒意。

哈……玄阙蓦然笑出声。对方似乎更因他的笑，本是怒意的眼中染上了一层暗色。

还真是奇迹，他还以为玄膑永远总是那么波澜不惊的一幅表情，没想到他能在此生看到他变脸的一天。

听到动静的玄离出现在门口，却因如此一幕骤然惊愕。

“大皇兄……”

“她说，她想回家。”玄阙一点一点地拨开玄膑的手指，冷冷地勾起嘴角。“而你，什么都不能为她而做。”玄阙倏然凑近玄膑耳边，“吾，可以。”

那人眼中的光彩瞬然而暗。他倏然放开手，转身离开不言一语，只余得重重的关门声回荡在留下来之人的耳中。玄离看着玄阙，终是一脸不赞同。

“六皇兄，你……”

“嘘，别出声。玄离你看，”玄阙别过头，看着外面的夜幕。“下雨了呢。”

激怒一个人之后似乎可以赢得莫名的快/感，但只有他知道，在很久之前，他早已……全盘皆输了。

步履深浅，推开门，殿中寂静且黑暗。烛火未点，只有微弱的亮光投到地面上，映着踏过的地方留下点点水渍，一路蜿蜒。

浑身湿透却未觉得冷，大概是心冷了，所以，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水滴顺着额前滑下蓦然模糊了视线，恍恍惚惚，明明灭灭。

“太子。”熟悉的脸突然近在眼前，伊人眉眼温柔。

“东流……你没走……”不可置信，仿若此刻间世界骤然明亮。

“太子，要好好照顾自己。”眼前的人儿轻轻靠入自己的怀中，柔声低语。“会生病的。”

“东流……”颤抖的手欲拥住眼前之人，却未觉一场空。

眼渐清明，哪有什么人，只有空荡荡的大殿及昏暗寂冷的空间而已……不过一场幻象罢了。

殿外雨声喧哗，静坐的人一动不动，许久之后，突闻一声苦涩的笑，散入了淋漓雨夜。

最终，你还是舍弃了吾。

呵。

上穷碧落下黄泉，愿你我此生，不再相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