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还真没错。酌杏阁主这般想着,随口一呼:“疏勒,取茶来。”
这茶,是卧莲寮主的红莲晒干,撮少许入小纱囊置入莲心内一个晚上,所得的茶。
“主人,您从昨天下午回来起就一直泡一直喝,才喝几道就泼,明知自己已经浪费完了!”远远传来声音。
“是吗?”酌杏阁主故作茫然,“既然如此,重泡旧茶也失味。我便再去找他要。”
疏勒立马在心中记下这第一万零一条理由,笑道:“那您去吧!中午照样不回来吗?”
“虽然我没有哪个中午回来过,但想也知道,你煮饭不会煮我那一份。所以我还是在他那里吃吧。疏勒,我回来时要看见你把你昨天临睡时弄乱的书房整理妥当。”
酌杏阁主立起身来,倏地抖开折扇,唇角酒窝明显了些,带点邪气。
“昨夜让你先去睡,不代表你到今晚还可以不打扫。我走了。”
疏勒憋笑:“好哒好哒,您快去找察主吧!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彻夜不归更好!”
她正忙着写信。书房更乱了。
酌杏阁主只道她在书房偷看些什么禁书,又在偷懒,也不责备,便出了酌杏阁。
从酌杏阁到卧莲察的小径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半杏花疏影,一半幽幽暗香。阁主缓摇雕了朱莲的折扇,眼神睥睨,闲庭信步。
可这气场在看见卧莲寮外边悬着的一张纸条时,似乎有点崩。
这终日照不进多少阳光的卧莲寮,外有石景红莲,内有书画香炉,水声淙淙,除了门外边那张以瘦金体写着“吾已投湖”的薄薄纸条略显鬼蓄,陈设皆是低调幽雅得紧。
“……他又在作什么妖!”
阁主合扇去挑那张纸条。字迹峭,龙飞凤舞,颇值得欣赏夸一番——不,这不是重点,他投进哪个湖里炮温泉去了?
酌杏阁主径自进寮:“渌水,你主人呢?”
没有回应,连渌水都没给他个回声。
好吧,懒成他那样怎么可能不带着侍女。
酌杏阁主绕到两人一同手绘的一长排摆成廊的画屏后,走进各室,在那整洁得令人发指的书案上找到另一张字迹圆润规矩的纸条:“阁主:主人昨晚您走后一直闷闷不乐、若有所思,今早渌水刚醒来去打水时,他便叫住渌水,说想长途旅行。渌水惶恐,不知所措!”
这是何意?我做了什么整得他离家出走?!
继续往下看:“所幸主人仍不忘闹妖,留了那张诡异的字,走出几里后见一村庄受妖鬼所扰,于是进村相助。事务繁忙,主人忙了一会儿突想吃甜点便放渌水走,临了又嘱咐不可回去!渌水生平头次违背主人,奔回来留此字条,请阁主切切思索将他拖回之法!”
酌杏阁主细细思索昨天自己干了啥。把说过的话跟举止细节次第想过去,只觉得一件事极为可疑:他形容了一番心中“伊人”的气质与言谈。
……我臆想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我讲的人不是他吗?再说,这话题不是我有意提的啊!
酌杏阁主以折扇点着额头,愁眼无意间瞥到了柜上一排信,竟是自己阁里的信封样子。
怪哉。他从来都不给他写信,因为天天见面,哪有写信必要?
那这信是怎么来的?
阁主取下一封,看了看正面背面,空无一字。
“便拆开一看,又能如何?只是一探蹊跷之处,若是寻常书信,立刻放回去封妥便是。”
他这样想着,拆开一看,当场僵硬。
我不是有意一目十行的。
“寮主以扇掩面睡在摇椅上,阁主一脸笑意地看着他散着发的样子,玩了一整个时辰他的袖角、长发、眼睫,还戳他的唇,肯定是浮想连翩!我发现他好喜欢寮主躺在摇椅上,把头发垂下来的样子……”是疏勒的字。
什么什么什么玩意儿?!
他立马从头看起:
“可爱的小渌水:今天又是偷看他们两个而没被发现的一天!辛苦你昨天把阁里打扫得这么干净,每次轮到我打扫、你偷看时,阁主都奇怪为什么今天地上又有灰了,想来我不是个好侍女。他们玩得专心致志,竟然一直没发现我们互换、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