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悔的事，就是生在你们方家。”

方远皱紧眉头，他扫了一眼地上被踩的稀烂的玫瑰，脸色有点难看。本来今天他不准备过来，抵不过小儿子执拗，没想到赶来会遇到这场闹剧。

“哪里来的小疯子。”站在方远身边的韩悦不悦地数落。

她抓紧自己女儿的小手，安抚着因为变故受惊的女儿。

“你闭嘴！”

方韩阴沉着脸走到方恒面前，他用力抓着方恒的肩，他力气很大，疼得方恒脸色发白。

方恒心里酸酸涩涩，弟弟以前是他在那个世界唯一能点亮他的一团火。

现在这团火，在他面前一点点熄灭，好难受。

“怎么？我说实话刺痛你们的心了？”方恒抬起头，直视着方韩，“不配就是不配。”

他淡淡地说着，很高兴，很爽，报复后的快感。

方韩举起拳头，手举到一半被人挡了下来。

他回头，一个比他高上一点的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

“方恒，跟我回学校。”贺颂撒开方韩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方恒。

熟悉的低沉声音响起时，方恒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出现幻听了。

贺颂不是应该转回春城私立了吗？

怎么……

回答他的是贺颂伸过来的手。

方恒犹豫了一下，才把自己的手放上贺颂的手心。眼泪啪嗒一下砸在贺颂的手掌心。

贺颂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在方恨脑袋上揉了揉。

“走的动吗？”贺颂轻声问。

方恒吸了吸鼻子，眼睛发酸，“走不动了。”

贺颂在方恒面前蹲下来，“上来，我背你走。”

这次方恒没有犹豫，他是真的走不动了。而且，这样能给他这种错觉，没有方家他也能过的好的错觉。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不属于他们世界的两个少年的身影渐行渐远，方远整了整被方恒拉扯歪的衣袖不悦地骂了句晦气。

韩悦站在他身边小声数落着。

只有方韩身体一直僵硬着，他不敢置信地去看方恒的背影。这个人，居然和他哥哥有一样的名字。

还有……

*

走出墓地，方恒拉了拉贺颂的衣袖。

“放我下来吧。”他不好意思地说。

贺颂没出声，浑身上下充斥着老子不爽，别搭理我的气势。

“贺颂……”方恒意识到不对劲，放软语气小声叫着贺颂的名字。

身下的人安安静静地走着路，每走一步就用力踩着脚下的石地板，无声地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

贺颂显然是在生气。

方恒有点不知所措，毕竟他也不是特别擅长哄人。而且，他今天的计划出现太多的变故，本来他只是想过来静静地坐上一会，跟躺在地下的自己说说话。

不会有方家人，也不会有贺颂。

“贺颂，你放我下来，你再走就迟到了。”他记得这个点应该是春城私立第一节课上课的时间。

贺颂回头，冷淡道：“原来你知道要迟到了？”

“你不是要回学校吗，我们不同路。”方恒避开贺颂的视线，挣扎了一下。

贺颂沉默了会，停下脚步问：“那你想让我回八中吗？”

“想。”方恒几乎没思考，径直说了出来。

他总觉得，如果自己这次不遵从内心，恐怕以后也不会再看到贺颂了。

他话音刚落，贺颂把他从背上放了下来。

“走吧，回学校。”贺颂满意地笑了笑，语气轻快。

说话间，他的手一直握着方恒略冰凉的手。

方恒有点没反应过来，“回……回哪个学校？”

他小心翼翼地问，内心突升起某种不可思议地期盼。

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回八中。”

简短的三个字，像一记小铁锤，用力砸在他胸口处。

他喃喃地问：“贺颂，你为什么不回春城私立了？”

“因为要教你考第一。”

贺颂回头，“到时候我让他们认你做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