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进来,钱,关系,实力,一个也不能少。
出生音乐世家,师从韩叔叔韩金德,关系有了。钱,足够了。实力...
也不算太差。
入学时,他九岁,三年级。
洛涵韵和他一起考上了附小,却在开学的时候没有现身。
叶韵问韩叔叔她去哪了。韩叔叔怅然若失的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对这一颗好苗的恋恋不舍:“出国了。”
叶韵的心猛地一顿,下意识的抬头望了望天空。
以仰望的角度,注视着那繁星点点。
他在这里,她呢?
叶韵的技术水平,其实在附小的孩子中也是凤毛麟角的。但他生性不爱张扬,在班里也默默无闻,安静低调。
跟韩叔叔的课变成了一周一节,只在周末有时间。在韩叔叔的基础上,他又找到了音乐学院的教授上课,是个严厉到有些刻板的中年女老师。
她戴着厚厚的方框眼镜,会在拉得不好的时候对他进行象征性的体罚。说是体罚,不过是强迫他多练一会琴罢了。
语文,数学,文化课的成绩一般般。没有什么朋友,平日里也只是独来独往,行单影只。
一切改变发生在四年级的第一节视唱练耳课上。四年级才开始上大课,之前都是跟着各自老师学习时上的小课,和乐器一起上。
叶韵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这对他来说在儿时就已经是家常便饭。父亲偶尔从外地归来,摁响一个或是几个黑键白键,独属于钢琴的清脆声音在耳畔回响,自然而然的在脑中化作音符。有人敲门,有警车轰鸣,任何声音都是有一个音的,噪音除外。
老师在台上弹钢琴,叶韵在台下愣愣的跟着唱。他的声音并不好听,像是一口破罗锅。不时有戏虐的目光从前方投来,叶韵不明所以,只是乖乖的唱着。
一旁一个面容清秀的小男孩抿了抿嘴,表情有些难堪。目光不时扫向叶韵的方向,终于,像是鼓起了勇气一样的突然开口:
“D——F——”
在他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一旁男孩女孩的表情变成了错愕。不少人都诧异的回过头去,面面相觑。紧接着,爆发出哄堂的大笑:
“哈哈——哈——”
之前好不容易才开口的男孩涨红了脸,两只眼睛瞪得滚圆:“我就是唱不了歌,怎么的?”
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发怒的小豹子,露出锋利的獠牙,仿佛下一刻就会往人的身上扑。
“看什么看?”
他挺着胸膛,脖子上暴起了青筋:“唱你的!”
四面八方投来的复杂目光,使他又羞又恼。要不是入学考试政策变更,取消了视唱练耳的考核,恐怕他也无法出现在这里。
就算他是真正的音盲,和完全音高感相对应的另一个极端,可他还是进了这里,音乐学院的附小。就算无法分辨一首好听旋律与难听旋律之间的差别,他也爱着触摸琴键的触感,爱着那清脆如泉水叮咚的音色。
放宽政策,不就是为了让他们这种先天不足的人也有机会吗?
他不服气。
一旁的叶韵有些奇怪。他为什么唱不准音呢?没有人跟他讲过,唱歌是这么难的一件事情啊。
唱准调子对他来讲容易,不仅仅是因为绝对音感的缘故。而是他从小接受的启蒙训练,母亲偶尔会陪着他唱谱,对着一首首的乐谱唱出来。韩叔叔也每天让他照着钢琴唱音,虽然他本身嗓音不好听,但是气息稳定,还算是懂得一些发音技巧。
老师是个年轻的声乐家,姓李,说起话来总是和颜悦色的。没有威严,费了好大力气才好不容易让课堂安静下来。
李老师朝着课堂说:“就是唱不好才需要练习。”
尽管如此,她再次看向男孩的时候,目光变得有些复杂:“宋深云,你也别叫喊了。来,接着练习吧。”
之后,宋深云再也没开过口。
下课后,叶韵没心没肺的跑道他的身边,试着安慰道:“没关系。他们也一直笑我。我也不照样好好的吗?”
或许是因为同样在课堂上被人蔑视,嘲笑,叶韵对宋深云不由得产生了一种亲近之感。
宋深云却像是被冒犯了一般,囤积已久的怒气一触即发:“少拿我跟你相提并论!能唱准就了不起了吗?还不是唱的跟垃圾一样!”
叶韵愣愣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那个穿着绿衬衫黑色运动裤的小小身影,就那么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就是...脾气火爆的人吗?
叶韵若有所思。有点像是妈妈的性格,要强,好胜,痛恨来自他人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