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他用假声跳跃着说,“谁能想象得到和你们一起的朋友也是女王陛下的臣民?”
“可是这句话我一定要说!”脑中,华生急躁地冲黑影吼道,“得跟那位女士解释清楚,你不知道……”
“是吗?”
黑影用一句话回答了两个人。
不,我知道。我比谁都清楚。
“战争是残酷的!”突然间被交还了身体的管辖权,华生猝不及防地喊出。
那些眼睛向他转来。隔着看一眼就让人心慌的不可思议存在,华生意识到柳拉应当也听到了。他清清嗓子,继续说:“我不明白这位……是什么意思。我自己是个退役军人。战争是彻头彻尾的灾难,它毁灭一切,生命、财富、文明……”
“你会这样说,说明你参加了错误的战争。”一直沉默的莫兰开口,语气出奇地强硬。“我们为信仰而战,我们获得荣誉和嘉奖。一切损失都是值得的。我们清楚自己在为谁战斗。”
“可是那些无辜者呢?总会有人受牵连。”马西亚担忧地看着柳拉的背影。
“没有人是无辜的。”莫里亚蒂高喊,“你说是不是,夏洛克?”
福尔摩斯没有说话。
◇
“他们不想要战争。”柳拉说。
“我们想。”
格洛里亚娜甩了甩祂的触手。
“我们不熟。你想。”满眼翻飞的红色颗粒晃得柳拉眼晕。“而且,你说了谎。”
如果有哪位材料学家或生物行为学家在场,这将是史诗般的实验数据——关于一个露出部分.身子就有五层楼高,结构特殊的生命体在狂怒中怎样移动祂的身体。
湖水被扭动的触手拍飞,像高高的浪头一样洒下来,发光的血肉也被暂时晾在一边。那些眼睛,那些柔软的筋肉、坚硬的外骨骼、交织的脉络和触手……
马西亚闭上眼睛,不再多看。
福尔摩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忽然说道:“女士,我想您重视的那些食材、烹饪和平稳的生活在经过那样一场战争后……这位的统治之下是不会重现的。”
柳拉身边的红色颗粒本已蓄势待发。
“他说的对吗,格洛里亚娜?”她轻轻问道。
“他说得对。我说了谎。但那!又!怎!么!样!你是我们的一员,从前是,今后是,无论‘是’的概念存在与否都是!你不能否认的,■■!”
这个存在将要做的事会让她不快乐。
柳拉想,很遗憾,虽然挺可爱的,又很甜……
她现在、以及一段时间内,都肯定不想见到这个家伙。
而且真的很甜。很香。
“你想要战争,”柳拉慢慢说着,一字一顿,“那么这就是我们的战争。”
诡异的尖啸从某种骨质的空管中传出,在相对格洛里亚娜的身躯而言过于狭小的厂房里来回反射重叠,如实质般刺向金色眼睛盯着的目标。
柳拉右手轮指,纤长的五指从食指开始,中指、无名指依次挑出,红色颗粒随之迎上。
小指轻勾,格洛里亚娜的身躯便被席卷的血红淹没。
拇指后挑,柳拉自己乘着紧密而灵活的红色光帘冲上格洛里亚娜的躯体,避开卷过她原本站立的地方的几根触手。
马西亚试探着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地上的裂纹离他和福尔摩斯只有几英尺。他吞咽了一下,觉得嗓子发干:“福尔摩斯先生,我们……?”
“这里比较安全。”
新的触手,无穷无尽的触手,像海,像美杜莎的头发。
柳拉的手指不再动作,任由触手卷住她的腰腹,伸手拍了拍格洛里亚娜触手表层光滑柔韧的细鳞。
“你……想干什么?”惊讶于柳拉的停止动作,那声音还是甜甜的。
柳拉眨眨眼。
红已经几乎布满了格洛里亚娜露出的全部身躯,只是对蓝色的湖水有些排斥。
“喂。”
“嗯?”
“你说你会保住我,你做了什么?”
“我在这里坐着呀,医生。好吧,我顺便帮你处理一下这两个可能威胁到你的家伙……”
咚咚两声,二人倒地。
“他们还什么都没做!我根本没有遇到危险!我的朋……客……认识的人占了上风!”
“可是你之前不知道会这样。虽然我是知道的。看,我就像一层保险,确认了你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手指摩挲着触感良好的鳞片,柳拉弯下脖颈。
“在我靠近你的时候,战争就结束了。”
她没有迟疑,一口咬了下去。
好吃。
当马西亚再度睁开眼时,那些疯狂扭动的触手、刺耳的怪声、地面的震动都消失了。
湖面空无一物,渐渐缩小。
柳拉从空中缓缓落地,向对面指了指,“华生‘’会意,拎着两个昏迷的人扔到了湖水中。
最后一滴湖水消失。
柳拉把她手里拽着的触手放好,指挥着红色颗粒将拖在空中的其他部分依次排开。
她又想起家畜交易市场。
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蓝色的血迹,柳拉问道:“你们要来一口吗?味道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