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怪兽一时语塞。
深处的水蒸气喷光了,露出蓝如午夜天空的洞窟,深不可测。
男爵看了一眼蓝洞,说:“我们该走了。
“我们今天不是为后楼梯而来, ■■。但只要我们愿意,我们永远可以来寻找后楼梯,说得没错,柳拉。”
他把最后的音节咬得很清楚,带着柳拉跳进了蓝洞,留给漂在原地的怪物一个背影。
怪物愣愣地自己又转了几圈。
◇
“果然是这样。”
蓝洞里没有光。下沉过程中,柳拉听见男爵发出一声介于叹息和笑之间的声音。
“你知道它为什么生气吗?”
“我不知道。”
她自己生过气吗?柳拉开始思考……有过的话,经验应该也不会很多。
“因为它在乎那些人。”男爵说得笃定,“祂在乎那些愚蠢的可怜虫。”
“你呢?”
“我们不在乎。”
男爵的回答和柳拉自己的答案同时浮上她的心头。
是这样的吗?
应该是这样的吗?
莫名的,柳拉有些烦躁。
呓语又一次冲破了她的防线,在她耳边乱窜。
梅的答案带给她的熟稔感觉多少是种安慰。
“这边。”
脚终于落到实地,柳拉循着男爵的声音的方向在黑暗中前行。
沙地软绵绵的,偶尔有几枚贝壳。
“你想去看看*彼端*吗?”
腹诽着梅刚刚对怪物说过不去,柳拉问道:“那里有什么?”
有什么?
如独眼怪物所说,从前可能有嘲讽着包括追求后楼梯者在内的一系列人的人与物,而现在,有了这么多追寻水孩子的足迹而来的追求后楼梯的观光者,这里的一切就都变成了对他们的嘲讽——他们置身其间,参与其中,不知道有没有注意,总之是自得其乐。
柳拉看着一对夫妻在旁观者的鼓励下,把他们脑袋只有苹果大小的孩子从地里拔起来(这片地以前容纳了所有可怜兮兮变成萝卜只剩脑袋里一汪水还要成天应付考试的孩子),要他向倚在金色高台上的另一个孩子学习,而她眼尖地看到了高台上从他的靴子里漏出来的几星泥土;
曾经手拉手围着篱笆抓捕布谷鸟以禁止春天离开的智者们开辟了体验活动业务,交纳一笔小钱就可以感受追猎机械布谷鸟的魅力;
“伟(大的不成功)人祠”不仅列出了从气候变化到门口飞过的一只甲虫在内的所有干扰因素,还向游客提供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声称只要完美躲避就可以获得成功;
只有捂着耳朵喊“啊,别告诉我们”乞求别人,不要把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告诉他们的队伍始终未变策略。
听说有人考虑过把他们裁掉,不过裁员的消息因为是他们不知道的,也无法传达……
“就看到这里吧。”柳拉在不停冲向公牛、接着索取赔偿的瓷器店前停下脚步。
“你说过要来开一扇门?我需要做什么。”
“你知道的。”男爵说,“哪怕忘记过,现在也该想起来了。”
想起来……?
柳拉摇摇头。
“重要的是开门本身,对你来说。”
男爵不多说,打了个响指,一扇石门——准确地说,几块摞在一起的石头,中间是空的——从地面升起。
不知不觉,他们周围已经空无一人。
柳拉看了眼地面上粗犷的花纹,集中注意力盯紧男爵,想看他是怎么开门的。
他用中指和食指捏着那颗珍珠,一脸肃穆地对着石门……
柳拉认真到了视线周围出现红色斑点的地步。
然后男爵笑了笑,胡乱把珍珠扔了出去。
珍珠化成一道薄薄的红色光幕,铺满整扇门。
“可以进去了。”男爵笑着说。
柳拉惊讶地看着他,试探着向光幕伸出了手。
“至于我嘛,对我来说,重要的就是把你们都骗一骗。”
男爵伸手,推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