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次的,希望和失望。
法里亚神甫想要说些什么,转头看向柳拉。
“我的名字是柳拉。从一座空中的城堡里来。爱德蒙帮助过我,那时我给了他一份药剂。现在他找到了我,我想要帮助他。”
柳拉的发言仿佛是在一位演说家发表完演讲、一位讲故事的人说完一段悲剧后,闭幕时间登台的小丑为了活跃气氛讲的一个笑话。
好像省略了很多东西,柳拉想。
应该够了……吧?
“我想知道的是,”神甫看着他们两人,眼里满是沧桑。“你们……你,为什么要越狱,打算怎么做。”
◇
爱德蒙说他要仔细考虑。
这一夜,他在床上辗转反侧。
也为了应付狱卒巡查的安全起见,神甫掩盖好地道的痕迹,回到他的房间,躺下,等待着明天的见面。
柳拉是唯一睡得比较好的人——如果不算她的梦的话。
她躺在紫杉堡的岛外不远的海水中睡了,浪头很凶,脸却始终露在外面。
伴着波浪摇摆,催眠效果极佳。
梦中,少女望着镜子里的倒影歌唱,凄切的歌声落在泪水里。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望着天边的朝霞,柳拉翻个身,泡进海水,只觉得神清气爽。
◇
柳拉去的不是时候。
爱德蒙刚一听见她说早安的声音,就急切地打手势。
柳拉还没反应过来,牢门被推开了。
端着盘子的狱卒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好像听见了女人的声音,还看见一抹红色……可这怎么可能?
他环视了一圈。
三十四号犯人还是有气无力地躺着。
大概是错觉。
这样想着,狱卒在接下来的二十七号房里也重复了相同的遭遇。
他开始有一点慌,聊几句天的时候忍不住问了问这个据说医术很好的疯神甫——毕竟人家的疯只是鬼迷心窍不是物理上的,对吧。
“神经问题。”法里亚神甫面色凝重地对狱卒说。
“你需要修养。”
转头,趁他还没走远,神甫就对柳拉示意,要她跟上去,让狱卒的“病情”再巩固一些。
那天,狱卒推着小车从监牢里出去时,他的同事惊讶地发现,他在忏悔:
“我再也不开红衣主教们的玩笑了。哪怕是罗斯皮格辽齐呢,噗……不,不开玩笑。”
◇
“你们先聊。”终于确认狱卒已经离开,柳拉回到爱德蒙的囚室,说道。
“不是……”
“这样可能更好。”
柳拉从手环里翻出一样又一样材料,向他们展示。
“这件事跟我没什么关系,定下来之后,告诉我有什么是需要我去做的就行了。
“你们喜欢莴笋?南瓜?蘑菇,还是菠菜?”
法里亚神甫震惊地看着。
理论上,一个活人把自己隐形、穿过缝隙可能更神奇一些,不过那看起来绝对没有突然出现的一只大南瓜更震撼。
“蘑菇,谢谢。”
爱德蒙所受的冲击要小一些。他在城堡里隐约留意到了柳拉的喜好。
快活地捏着一根离开城堡前刚采摘的新蘑菇,柳拉跑到地道另一端神甫的房间里,留下身后两个重新呆滞起来的人。
“她似乎喜欢蘑菇,所以……”
需要解释的不是那个好吗。
爱德蒙自觉地定定神,开始了这一场决定他未来命运的谈话。
◇
巴掌大小的陶锅被柳拉放在桌子上。
然后是一块发光的垫板,洋葱,奶酪,黄油,培根,番茄,零零碎碎的香料,和大把蘑菇,巧妙地排列其上,不留空隙。
最后,放下一个盛着干干的面片的小筐。
柳拉并不知道意面,不然她也就不会在法里亚神甫讲述意大利时没有联想了。
柳拉开始捏那个小陶锅。
字面意义上的捏。
锅的边缘在她手中被拉长、塑形——她还捏了点花纹——扩大,没多久就变成了正常大小,用指节敲一下会有好听的声音。
倒进水和面片,放出火球,柳拉端着陶锅开始等待。
不知何时,呓语又一次响起:“嘻嘻嘻他们说什么你不听听听红灰灭生明……”
“我现在的确有时间。”
柳拉说着,让火球跳回她肩上,指挥红粒运走水,留下煮好的面片放进手环,拿出一把刀开始处理馅料。
“不过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实在不行可以给我念菜谱。”
呓语暂停了一瞬间,重新开始:“嘻嘻嘻想听听他们贪婪的筹划吗?”
好,确认了。
柳拉想着,放下火球,把洋葱碎和一小块黄油倒进锅里。
是梅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