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子,克莱瑞塔.戴尔蒙德小姐托我把这封请柬给你。”艾薇取出一张被白信封包裹的淡金色卡片,双手递给松下雪子。
“请问这位小姐是……”
“哦,她是住在雷克菲尔德的戴尔蒙德家族继承人,拥有布克侯爵的封号,像她已逝的父亲德雷坦顿.戴尔蒙德公爵那样久居兰瑟斯顿,靠从布克公国那边寄来的信函和总督一同管理那里。我前几天刚收到她请我去她十六岁生日舞会的请柬,昨天我在路上遇到她,问她是否允许我带一位朋友前往,她欣然答应,并且托我把请柬交给你。”
雪子同样双手接过信封:“十六岁生日舞会……这么说,这位戴尔蒙德小姐到现在也不过十五岁大多吗?”
“是这样……别为此表现得过于震惊,雪子,她可跟那些十五六岁,欠缺思想的大家闺秀完全不同。她不理财,却把那个代替她管理遗产的叔父牢牢的控制住,自己坐拥每月几十万新镑的进账,只把其中一小部分拿出来当给她代理人的报酬,她的叔父还从未因此有过半句怨言。她是皇帝陛下身边的红人,和他十分要好,如果不是因为她小时候就和阿伯特.哈亚特侯爵的小公子订了婚,恐怕将来皇后的位置就是她的了。不仅如此,陛下可是十分器重她,塞布维尔的一系列大事都是她辅佐陛下完成。还有,本来戴尔蒙德家族管理布克公国已有数百年历史,每个家族继承人都本应去布克公国居住,二百年来也就出了德雷坦顿.戴尔蒙德公爵这么一个住在兰瑟斯顿城里的布克公国总督。而她则一上来就把总督职位推给别人,自己则在这里把他压制住,让他心悦诚服地给她做傀儡,勤勤恳恳为她处理各种不需要她挂心的小事,好让她终年在帝国本土得清闲。”
艾薇长舒一口气,又继续说道:“你也没必要因此惧怕她,把她想象成一个可怕的人物。实际上她是个不简单的年轻姑娘,现在的陛下自己已经有绝世之才,却毫不吝惜对她的赞美和倚重,不仅为她的头脑,也为她的性格。她和德里夫特先生是朋友,从他那里听到几句关于你的话之后对你十分感兴趣,我相信你在雷克菲尔德会跟她谈得来的。”
松下雪子听了末一句话,心底里显出一丝喜悦,又马上平静下来:“这样说来这位小姐还真是个有趣的人物,我非常荣幸能得到她的允许进入雷克菲尔德。”
“说到这里,雪子,你去雷克菲尔德时打算如何装扮?”
“我?我还根本没有考虑。如果要说的话,我穿我刚来塞布维尔时买的那件礼服就可以了,就是那件乳白色,背上有许多漂亮的褶皱的那件。”
艾薇叹了口气,端详起雪子东方味十足的脸庞:“雪子,我知道兰瑟斯顿大学对学生在校内社交活动的打扮有严格规定,可这并不能成为你就此放弃用心打扮的理由。你的长相其实不错,经过认真打磨看上去还能更好,更何况你的性格气质都是这么的惹人喜爱,如果你执意如此,人们就会完完全全把你忽略了。如果你不愿把学习时间浪费在思考这次舞会的穿着上,那就我来帮你修理你的外表。戴尔蒙德小姐平时社交范围不广,只有这时才会广集宾客,届时兰瑟斯顿的名人大都会来,我不希望你这样的好人因为看上去不够华丽而沦为他们的笑柄。”
“那么就麻烦你了,因为我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好人为我担心。”松下雪子勾唇一笑,就在这时马车停下,她挽着艾薇的手下了马车。
此刻剧院内正是衣香鬓影聚集,一群群光鲜亮丽的男女有序入内,连谈话声都仿佛是河水流过地板时迸溅出的响声。松下雪子与艾薇在人流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于是把自己化为河流里两点微不足道的水滴,随着入场的观众向前走去,在指定的大厅和座位上坐下。离开演还有一小段时间,艾薇端坐在椅子上,正要通过胡思乱想把它们打发走。
“非常高兴在这里见到您,斯万一加德斯小姐。”一阵被刻意压低的声音从背后透过来,艾薇转过头去,正好对上维奥莱特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她不禁心头一颤:“维拉,真巧,你也来看《欢舞者》?”
维奥莱特的唇弯得如水上的贡多拉小船:“其实在《欢舞者》首演的时候我就已经和家人一起看过了,至于这次嘛———是陪我的新朋友,一个可爱的小音乐迷过来的。”
艾薇抿了抿唇,心想维奥莱特这次又毫不费力地得逞了:“这样吗?我和雪子还是第一次来看———你就坐在我后面这一排?”
维奥莱特的眼睛一眨:“不是的。我的那位小姐喜欢坐在二楼包厢,我是坐在楼上看见你才过来的。现在戏要开演,我也不知道现在我的位置是不是已经有人订了,所以我得尽快回到二楼去。戏演完之后我们再见吧,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去一起吃晚餐,我正想把那位小姐介绍给你和雪子。”
“那么待会儿见。”艾薇慢慢地说着,目送维奥莱特麋鹿样轻盈的身体踏一级级楼梯飞上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