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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上午,待高云手机的电量足以支撑开机打电话之后,高云便给龙满打了几个电话,可每次待忙音过去,都没有人接。
也许和他一样是电量不足了呢?高云想。
所以等了半个小时,高云又打了几个,不过依旧没有人接。
出于对独居单身女性的担心,高云将手头的工作交给阿黄,动身去了龙满租的小公寓。公寓离公司不远,是那种类似小说中艺术家社区的地方,一些初出茅庐的,没什么名气的离家闯荡者都住在那个街区。环境说不上好,设施也是老旧,但邻里关系似乎很不错。
龙满所租公寓的楼下大门已经很老旧了。那块绿铁皮在风中吱嘎吱嘎,似乎很快就会断掉,可惜没有人愿意临门来一脚。楼梯还是和毛胚房时一样的水泥色,楼梯把手的金属部分也已经绣了大半,其上木头部分的漆也掉得差不多了,裸露出来的木制部嵌满了黑色污渍。
楼层的高度对高云来说也很不友好,离他撞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高云想,这种楼,大概是呆不了小孩子的。
龙满的家在这栋公寓的顶楼……也不过5楼而已。她家的房门也和楼道一样是毛胚房时的样子,橙黄色的,漆掉得差不多的地方被她画上了波普风格的人头像,她的房东没打算换,她自己也没这意识。
不过她甚至是不锁门的,不管自己是不是在家,她似乎什么也不怕。
高云在龙满的门前停下脚步,伸手敲敲门,等了半分钟没有回应,他便按下门把,想直接走进去。
他尝试了两下,完全按不动。
门锁起来了。
在门口,他甚至能听到房内放着大卫鲍伊的安迪·沃霍尔。
没多做思考,高云一脚踹到了门上,好在这公寓实在年久失修,没踹几脚,门就开了。
“Two new pence to have a go(花两便士来一发)
“I’d like to be a gallery(我想成为一个画廊)”
龙满的床很大,几乎占据了房间的一半,床的一边是个床头柜,上面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水,与这个床头柜相连的是摆着笔记本的小电脑桌;另一边是一台黑胶唱片机,音乐就是从那里面放出,与唱片机靠在一起的,就是开着窗户的彩绘墙了。
龙满的窗户很有特色,是用不同颜色的碎玻璃拼接而成的,很像教堂的窗户,连图案也是,玻璃正中的图案是个圣母像,她头边散发着七彩的光,一个马克笔签名落在她怀中耶稣的脸上。
大概是照着朗香教堂的窗户做的。
“Put you all inside my show(把你整个放进我的展里)”
彩色的光斑洒满房间,神圣而迷离,光斑当然没有忽视房间的主人,她赤|裸着身体,以孩子躺在子宫的姿势,蜷缩着身体瘫在床上,血液粘在她黑得过分的头发上,其余在同色的床单上留下了漆黑的印记。
高云从没有像现在这般觉得,她如此自由过,虽然她已经奔赴死亡,但面庞安详,似乎早就准备着这一天的到来。没什么比英年早逝更能祭奠她的青春。
毕竟她喜欢沃霍尔嘛。
高云没有贸然走进龙满的家,就算他和警 察局的交流仅限于身份证,他也知道犯罪现场是不能破坏的。
在确定她是安然赴死的同时,他也确信这是一场谋杀。
毕竟龙满,她喜欢安迪沃霍尔嘛,她怎么可能会去自杀呢?
5
“您好,这里是C市警 察局,请问您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我在C小区,100栋D单元五楼,我的朋友遇害了,我现在在门口。”
“好的,先生,您先冷静,和我们说一下死者的具体情况,我们马上派车来。”
“她今年25,是……”
派出所就在C小区的入口,离龙满所在的公寓只要5分钟的车程,所以高云没在门口等多久,就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自楼下响起,一个身着蓝色制服的高个子刑警从楼梯口探出头来,看到高云的样子突然愣了一下停住脚步,他的队友也因此撞到了他身上。
“搞什么啊你!”站在后方的警员骂道,不过他的骂骂咧咧在他看到高云的样子时一下子就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