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瘫坐在了床上,摸了摸自己的嘴,他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对季春空做了那样的事。虽说自己也长得英俊帅气,人见人爱,可他俩毕竟都是男的。突然被一个男人亲了,再是世外高人,估计这心里也一时难以接受。
可是,徐知书觉得做那件事的时候,自己心里虽然紧张,但更多的是愉悦与兴奋。恶心或者憎恶是完全没有的,不过,他此刻倒是稍微有些后悔,后悔把人吓跑了。
伸手去触摸身旁的位置,竟发现那处还稍微有些温度!他立马穿好外衣,拿上佩剑,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季春空的马还在马棚里,徐知书心里不禁有些侥幸,或许那人没离开,只是出去散心或者赏月了,如此想着便不自觉看了看屋顶。
屋顶上没人,他又笑自己心存侥幸。季春空就是用走的,他徐知书骑着马怕也是跟不上。况且现在若是骑马,势必会吵醒一众镖师,所以那小子肯定直接赤脚跑了。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得会不会吵醒众人,直接牵了马选了个方位追去。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心有灵犀,他走了一阵竟真的听到了季春空的声音。他赶紧下马,躲在稍远处。
“各位跟了一路,不累?”
“我们这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一个中年男人回道。
“那……恐怕在下要挡住你们的财路了。”安春空的声音听起来冷冷的。
“二师兄,别跟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废话,我们先杀了他,再杀了那徐知书。”说话的是一个看着年纪稍小的少年。
他话音刚落就被那中年男子打了头,“蠢货!我们跟了一路都没能近徐知书的身,就是因为他暗中保护。此人功夫高深莫测,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还想杀了他?”
“啊!原来五师兄说的那个绝顶高手,就是他啊?我,我还以为是个白发鹤颜的老者。”少年气势弱了好几个度,并朝中年男人背后站了站。
“一起上还是车轮战?我还要尽快赶回去,不然他就要醒了。”季春空冷冷朝着众人看过去,他虽着一身白衣,仙气飘飘,但此刻却更像个阴煞阎罗。
有些胆小的直接丢了兵器转身就逃。“没用的东西!”中年男人一气之下,拿起大刀朝安春空砍去。
“真是不自量力!”跃跃欲试的众人突然听到了这样一声嘲讽,循声看过去,竟是徐知书!徐知书这才发现自己竟一不小心将心中所想说出了口,心道糟糕。
果然,很快就有十几人朝他冲过来,虽说他武功也算高强,可是要以一敌众还是有些应付不暇。
眼看就败下阵来,他眼角瞥到一抹白色身影朝他飞来,那一刻他觉得季春空简直是他的神!
在季春空朝他飞来的间隙,徐知书眼角扫到对面有人拉起了弓箭。他条件反射式地抱住季春空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身,简直堪比完美的旋转跳跃,不,是跳跃兼旋转。
然后,就听到了什么东西刺入身体的声音,接着肋骨下方传来了钻心的疼痛。再然后,他就双眼一黑、双腿一软,当然没死,就是晕了。
等他再次睁眼已是白天,躺在昨晚的床上。要不是看到床边的路知远,以及肋骨下方传来的痛感,徐知书差点要以为昨晚的经历都是梦了。
床前没有季春空,徐知书使劲动了动头和眼睛,也没在屋子里看见那人,心里有些失落:“本少爷可是为了他才挨了这一箭!他竟然趁我晕倒的时候消失了!季春空你果然就是个捂不热的臭石头!!”
他突然想起话本里的桥段,这种时候,被救的美人儿一般都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不眠不休甚至满眼含泪地照顾英雄。等英雄醒来后,美人儿就会说出那句从古至今都不变的话:“感谢英雄搭救,若不嫌弃,小女子愿以身相许。”
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完全不同了。咳咳,好吧,虽然确实不同。不过就算是女人换成了男人,那这被救的男人至少也应该出于愧疚和感激,守在他床边,等他醒来后,看着他的眼睛说一句“从此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这样的话吧。
大概是看出了徐知书的失落与担忧,路知远说道:“知书,季少侠去十八里外的药铺给你抓药了,估计这会儿就快回来了。”
徐知书这才放下心来,这时他才慢慢回想昨夜偷听到的内容,难怪自从与季春空同行后,就再也没有遇到过刺客盗匪,原来是……
这种被人默默保护着的感觉,真是——太棒超棒、太幸福超幸福了!!!
他心里又暖又热又雀跃,这复杂的感觉冲得他很想流泪又很想笑,结果他就真的边流着泪边笑出了声。然后,就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
路知远以为是伤口疼得他流泪,心里也不好受。临行前老爷专程交代要好好保护少爷,结果竟让少爷中了箭,虽然没有伤及心脏,但这已经是他的严重失职。
徐知书等那疼痛减轻些后,问道:“师傅,我受伤这事告诉我爹了吗?”
“尚未,今晚会准备飞书。”路知远回道。
接着就听到徐知书大呼一口气,结果又扯到了伤口,疼得徐知书表情都扭曲了些,轻喘了几口气才缓缓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师傅,千万别告诉老……我爹。”
路知远点了点头,心道“这一行,知书真是长大了,懂得为老爷着想了。”他心里有些感动,心里的自责也更重了一分。
其实他误解了徐知书心中所想。虽说确实有不想让老头儿担心的原因,但主要是因为——徐知书觉得第一次走镖就挂了彩,实在是丢脸,也怕老头儿派人来接他,终结了他的自由岁月,这才想瞒住消息。
两人对话结束没多久,徐知书就见到一个蓝衣少年左手持剑、右手提药进了屋,然后将这药交给了路知远。这蓝色衣服正是之前他赠给季春空的那一件,没想到那人竟还留着。
少庄主看着季少侠突然红了脸,这倒是令众镖师一脸雾水。年轻的镖师出于路上无聊、全靠八卦与好奇维持乐趣的心思,准备趁着这个机会探探这二人的关系,结果被路总镖头一个眼神斥出了屋子。
季春空坐下喝了一口茶,然后朝徐知书走了过来,并伸出手轻轻捏住了他的手腕。这倒是令徐知书受宠若惊,以为话本里的剧情终于要轮到自己了,马上闭上眼等待幸福的降临。
结果手腕上的手突然离开了,接着就听见那人在他头顶说道:“脉象还算平稳。”徐知书有些失落地睁眼瞪了头顶那人一眼,然后就埋头看着自己的手腕,结果听见头顶那人又缓缓开口道“别苦着个脸,死不了。”
他不禁腹诽道:“挨这一箭是死不了,但迟早要被你气死!”但表面上却还是说道:“本少爷福大命大,自然长命百岁。”
季春空也不接他这话,又独自坐到了桌边,拿出怀里一本书来看。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真是好一幅美人看书图。
徐知书躺在床上无事可做,便低着头偷偷瞥着季春空。发现这人的脸不知何时泛起了红晕。他突然想起自己昨晚先是胡说一通,后来又是抱又是亲的。这季春空终究也是个少年,经过这种事想必难免尴尬,刚刚两人又在都清醒的情况下接触了一番,他定是有些害羞和不自在。
不过既然吃了亏的人没有主动提及此事,得了便宜的徐知书也决定假装不记得。不过,徐知书又觉得哪里不对——
“虽然季春空是外形出众,但本少爷也是益州城里榜上有名的美男子,怎么看都不算亏了他吧,这叫……互相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