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屋檐下的灯笼不知所以地亮着,投下一片飘渺虚无的光影。
夜晚,很静,很沉,教人迷茫。
寂静中,忽的响起一阵沙哑的声音:“毒借水而发,解药配方在你客房中。”
道无晴望着那无尽的黑暗,他有些不解,那男子为何肯告诉他解药,但他心底却油然升起一种莫名的信任。似曾相识。
结果,还是道无晴一个人把解药配方找出来给了医馆大夫,又一个人把众人送回了学堂。
“如果你早点出手的话,说不定那些孩子……就不用死了……”
“……”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
……………………
亭中人如墨的黑发散落在空中,对月独饮自醉。
“阁下,夜深天凉,还是不要饮酒的好。”亭外,风影小声提醒。
“滚!”
孔释之举着酒杯,呆呆地望着那水中月,一时间怒上心头,皱眉咬牙间,将杯子摔了粉碎。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
石台上,放着勉强接好的玉牌,却仍有裂痕,孤零零的玉牌在月光下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屋中的灯火微微颤抖着,苏长悠坐在床边,枕着自己的手迷迷糊糊地睡着。
流萤朦胧地睁了睁眼,从床上坐起,脑袋却如蚁蚀般的疼,便又挣扎着躺下去,蹙着眉。虽然尽量放缓了动作,但声音依旧很大。
苏长悠正浅眠,这会儿也从似睡非睡中醒了。
“嗯?”他还有些迷糊,愣了会儿,又稍微清醒了点,“哦,我去给你端药。”
流萤拉了拉苏长悠的袖摆,道:“他们……都没事吧……”
“……”苏长悠正想答话,那人便又猛地倒了下去。
“!!!没事吧?”
流萤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苏长悠抬手覆上他的额头——好烫!
转身去给他煎药,还未来得及迈开步子,衣袖便紧了紧。他回头望去。
“别走……别丢下我……”
流萤浑浑噩噩地含糊着,冷汗已经湿了额头,手却紧紧地攥着苏长悠的袖摆不肯松开。
苏长悠望望自己已经起褶的袖子,又看看流萤——男孩的睫毛不住地颤抖着,眼角竟流下两行清泪来。
“……”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作语,且就算是安慰,流萤也未必听得进去。他俯身坐到床边,将流萤揽入怀中,轻声道:“没事了,不走,不会走的。”
苏长悠不清楚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着他的可怜样儿,又忍不住去温柔。
怀里的人倒是不见外得很,一个劲地往苏长悠怀里钻,蹭了苏长悠一怀的眼泪鼻涕。
“……”好脏!苏长悠苦着一张脸,默默地安慰自己——没事儿,他还小,不碍事的。没事儿,他还发着烧,不跟病人计较。
哭累了,也就睡过去了。
长廊里,立着一个孤影,他抬首望着天。微亮的天空,露着几颗星星,若隐若现。如雪月光给天边的薄如轻纱的流云镶了银边。
月光照在苏长悠的脸上,很静很柔。苏长悠站在廊中,很沉,一双明眸被月色映了清冷孤寂,面容瞧上去竟多了几许冷艳。
他迷茫,他原以为自己可以摆脱那高冷的皮囊重新来过,可血腥与杀戮非他所求。
手中的药有些冷了,他的心也有些冷了。他收回了思绪。
天边渐渐翻了白,苏长悠端了药,进了屋子。脚下步履渐缓,想着待会儿怎样才能让流萤喝了这药。
瞥见苏长悠手中的药,流萤满脸嫌弃,拒绝之色毫不收敛。苏长悠苦口婆心劝了许久也未能见效。
千般不愿,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道:“这样吧,我陪你喝。”
流萤皱眉望着苏长悠,开口道:“没问题吗?”乱喝药的确有些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