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区警察总局52楼,审讯室。
陈情独自坐在冰冷的凳子上,他面前是一张固定在地上的桌子——好像从醒来开始,他就一直处在“封闭”的环境里。
他厌恶这种感觉。
环顾四周,墙壁四面都是不明材质的银色金属,像是小心翼翼地在防范什么一样。
这时候,桌子上的小孔里投出一束光,在空中显示出一张光屏。
一个短发女性微笑着说,“下午好,陈情先生。下面我们要向你询问一些问题……根据资料显示,你是血族,虽然记录里显示尚未觉醒异能,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给你戴上了限制异能的颈环……一旦检测到你有异动,这个颈环就会彻底破坏你的大脑。”
负责询问的女警琳达其实就坐在审讯室外面的房间,此时金属墙壁开启了单向投影功能,从外面能清楚地看清里面的场景——黑发青年姿势端正地坐在椅子上。
一个高大的银发男子——73区警察总局的局长,凌正站在她身旁,双手负在身后,漠然注视着房间内部的场景……这令她有一些紧张,局长很少亲自观看审讯情况。
琳达深吸一口气,开始日常的审讯流程。她熟练地操作下键盘,对着麦克风说,“慕容,请把嫌疑犯的光脑数据投射进来。”
“收到。”
一张光屏投射在了空中,于此同时,对陈情房间拍摄的一些现场照片以及数据也同步投射进来。
这些只是给她身旁的局长看的,她只负责提问,背后有一组分析员正在迅速地进行实时分析。
光脑的屏幕上显示了嫌疑犯的生平:“陈情,男,血族,来自地下城73区。十岁时父母因车祸双亡……就读于73区首府大学,目前在73区第二医院实习,导师是宋明。”
光脑的记录档案几乎全部被损毁,只能恢复几秒,琳达伸手点了播放键,那一段正好是陈情穿过走道,他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的人,表情有些惊讶地说,“是你啊。”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去伸手开门……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琳达侧转过头,十分恭敬地对银发男子说,“局长,这是我们能找到的所有记录,那一带的监控也被人为损坏了……根据分析员的报告,初步怀疑这是异能者犯罪。”
凌正微微点了下头,表示认同,说:“你可以开始提问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审讯室里面的黑发青年,看了眼手环上显示的时间,他等的人应该快来了。
…………
另一层楼的检测室里,穿着白大褂的法医关上门,摊手对着等在门外的两个分局警员说,“就是像你们在照片里看见的那样,尸体的血不见了。”
雷恩低声怒吼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但是声音多少显得有些中气不足,事实上在看到现场照片后,他已经偷偷跑到卫生间吐了一遍。
张闻依然是一张扑克脸,完全解读不出任何心路历程。
“就是字面意思,像是在真空条件下被抽出,血管里一滴血都没剩下。”
法医宋词皱着眉头说。所以他讨厌分局那些人不是没有理由的,多大点事儿,就上蹿下跳跟猴子一样。
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蠢材,作为跳级读完了73区最好的首府大学的天才高材生,宋词心里默默下了定义。
然后他露出一脸堪称欠揍的——纡尊降贵的表情说,“照理说应该保密的,但你们也算是半个目击者,所以局长允许我跟你们透露一部分案情。”
雷恩和张闻:“……”
宋词用一种平板无波的语气开始讲述,音调丝毫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给科普频道配音:“其实这类案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六十五年前——这是官方认证的第一起案件的案发时间。
后来的几十年间里,这些案件陆续又发生了21起,这是我们目前可追踪到的数字。
作案手法无一例外都是抽空了被害者全身的血液,现场监控被完全破坏……在十年前开始,这个罪犯开始停止活动……直到今天再次案发。只是很奇怪,这一次被害者身上的皮肤和骨头呈现焦黑状……”
雷恩感觉自己眼皮不受控制的搭落下去,他简直快要站着睡着了,感觉回到了高中时代,历史老师站在讲台上念念有词,他们在下面奋笔疾书划重点。
他高中读的是73区最好的重点学校,不过跟传闻的不一样,还真是他自己考上去的,他从小读书就非常用功,虽然他爸并不在乎他成绩的好坏,别人也不信他是真枪实弹的实力。
作为73区的首富,他爸对儿女表达爱的方式就是给他们捐楼,他都数不清从小到大他爸到底给学校捐了多少栋楼了。
他在警局入职的时候,他爸也派了一个自己的秘书夹着公文包跟在他屁股后面,试图这么干来着,但是被耿直的局长拒绝了。
头发花白的局长竖着眉毛怒吼道,“资本主义的寄生虫,给我滚出去!!”
他不得不承认,那是他人生中最棒的一天之一,这可能也是他能在这个全73区最破的分局一干就是半年多的原因吧。
只有在这里,没有人在乎他爸是谁,也没人会问他你爸是不是又给你捐了一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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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警察总局的门口,突然爆发了一阵骚动。
一辆银白色的飞梭缓缓降落在警局门口,飞梭的外壳上印着一个独特的纹章,华丽的玫瑰与剑交叉着,这是血族皇室的标志。
飞艇内宽大的沙发上,一个金发青年肆无忌惮地半躺在上面。
他的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短衫,有些复古的款式,黑色的紧身长裤衬得一双长腿愈发修长,同色皮靴紧紧包裹住小腿。这是真正的牛皮做成的皮靴——光是这双鞋子的价钱都值得起一辆最新款的顶级跑车。
衣服的扣子并没有扣上,动弹间露出了裹在右手臂上的一截洁白纱布。
金发青年的一只手放在左耳旁,绿色的光点闪烁着,显示正在通话中,“我都说了……我是不小心把飞艇撞坏了,你不准告诉父王。就这样……”
这时候他扫了一眼窗外,注意到飞艇停了下来,他伸手按了一下耳麦,单方面掐断了通话。
“路非殿下,您的外套。”
侍从不敢正视这位俊美的皇子,捧着一件常服外套微微躬身。常服的袖口和衣角滚着银边,比同等重量的黄金还昂贵的黑色面料上,用暗纹绣着海浪与巨龙的图样。
路非漫不经心地扣上纽扣,披上那件奢华的外套,侍从垂眼替他系扣上斗篷的斜扣,藏起眼中的爱慕之情。他甚至小心翼翼地把动作放慢了一些,这是他每天最接近殿下的时刻了,真希望这一刻能更久一些。
“走吧。”
路非根本就没有在意那个侍从的小动作,他微微垂下狭长的凤眼,在旁边的桌上拿起一个烟盒,熟练地取出一根叼在唇上。
这时站在舱门旁的一个身材高挑的长发女性,一边拿出打火机伸手替他点烟,一边轻声提醒道,“殿下,现在73区室外全面禁烟,万一被记者拍到,公众影响可能会不太好。”
她是路非的得力助手,第一秘书,褚蕴。也是唯一敢在这种场合和路非说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