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你哥挺好玩的。”
“？？？”
“善解人意，风趣幽默，热爱科学。”
明颀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评价他哥，不免新奇：“那厮要是知道你对他评价这么高，变成鬼魂也会缠着你的。你不知道他想法多么猎奇。就那个新式行李箱栏杆的事，他不依不饶围着我唠了不下两个月，我听他的意思，像是要申请专利。”
“专利？这么厉害？”江夜不觉眼睛睁大些许。
“什么厉害，花钱走流程而已，立志成为爱迪生的多了去了，谁不比他优秀有钱，他这事就算成了也要凉凉。鬼才看得上他的专利，他当传家宝传下去传烂了都不会有人买。”
江夜呼了口气，明老师这话要是被那位听到了那也太扎心了。
“他自己高兴就好吧，也不是什么事做了就要求回报的。”
明颀显然没领悟到江夜话里的深层含义，信口道：“我栏杆坏了都直接换行李箱了，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这句话完了就没有下文了，两人对视良久，明颀才率先打破沉静：“洗澡去。”
“偶。”江夜呆呆地坐着，用手戳明老师装着亮晶晶指甲油的瓶子。
“嗯？”明颀翻过浴袍搭在肩上，冲他勾勾手指，“不一起吗？”
“……！！”
“大男人磨叽什么，你难不成没和别人一起洗过澡？”明颀把江夜拉着往浴室走，嘴里放鞭炮，“我上中学就习惯了，你也适应适应。”
江夜被拖到浴室门口就硬杵着不进去了，两根腿跟长到了地板上似的。
“走不走啊？”明颀硬拽着他，“你想站在这里洗？”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江夜心说。
明老师今天非但没跟我生气，还邀请我一起洗澡？？！我不去他还强拉着我？？！事出反常必有妖，江死娃，你要淡定。
想着他忍不住偷偷去瞧明老师的表情。
偏生那人看起来真是真诚得要命的！
江夜内心：这可一点没跟我开玩笑啊，我好像不该拒绝这诚挚热烈的邀请。
明颀家那只死肥猫听到点风吹草动，从它的安乐窝窜出来，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踱到了卧室门口，与主人和主人的某某打了个照面。
明颀直接一双拖鞋给死猫砸过去，猫被吓得毛都竖了起来，临走前用爪子扶正了一百八十度翻转的海绵宝宝主题的卡通拖鞋，讪讪地又摇了回去。
江夜气都喘不利索：“明老师，我怕。”
“怕个锤子你怕。”明颀学着他们这边骂人的口气，头一次觉得异乡人的语言说出来这么好玩儿，“你不说鬼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不进去算了，你自己在门口守着吧。”
然后江夜就真的在门口守着直到他出来。
明颀用手搓着碎发问他：“香不香？”
这话怎么听怎么骚。
江夜点点头，明颀把江夜拨开，自己回到卧室。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屏幕上三个大字：“邓前科。”
明颀：“又是你这个冤家，东西什么时候过来拿？”
“小明明，我不就在你家门口吗？”
“……这个时候过来，你有病呐？”
巨大的拍门声随着魔鬼节奏响起，明颀心一阵揪过一阵，冲到书房把一摞卷子搬到了门口。门一开，先赏了对方胸口一拳：“拿好，走人。”
邓前科是明颀取的绰号，原是因为这人长得一张犯/罪脸，又喜欢招花惹草，与人暗送秋波，连三十岁以上的妇女也在其目标范围之内。明颀敬他是条油腻腻的情种，又兼具糟蹋广大女性的特点，送他“前科”一号，略表敬佩。
他本名是邓吕宪。
拗口的名字，他至今不懂他爹妈是怎么想的。
邓前科一只手扶在门框上：“小明明，借个宿。”
说着向明颀眨了个眼。
他个子很高，双腿笔直，衬衫有些紧了，隐隐勾出肌肉轮廓。眉目间又邪又俊的气息很是撩人。
明颀面无表情地瞅着他一头奶奶灰：“滚。”
“小明明——”邓前科强势装嗲，“求求你啦，我没地方去了，我家大人发脾气，把我从床上踹下来了，让我死外边去。”
“和我有关系吗？”
“小明明——你看我一只腿都搁这门里了，你一把拍过来不担心把我弄成个半残只管吧。”
“你是不是还不罢休了？”明颀目光下移，“腿错了，不是这条，重新摆好了我让你风华绝代，绝代。”
明颀狠狠地咬了最后两个字。
“你要断我命/根！”邓前科直接推门进来了，“下手真够黑的。”
“你过分随意了，我请你进来了吗？”
“行啦行啦，”邓前科在沙发上跷二郎腿，“咱们认识多久了，你话里还跟我捉迷藏呢。你要是真不想让我进来，根本不会那么多废话，明哥嘛，人狠话不多，这点我还是见识过的。”
明颀：“咖啡还是茶？”
“谁喝那些怪眉日眼的玩意儿，要整也给整瓶冰阔落，不要百事，太甜了。眯——这猫真好看，哪里偷的？”
明颀：“下楼左拐直行两百米报刊亭的老大爷那，个死猫又跑出来丢人现眼。”
“我就说眼熟。嘶——那老头儿一辈子就败在‘鳏’字上，你没送温暖的自觉就算了，偷人家的猫算怎么回事？”
明颀用不锈钢杯子给他盛了些饮料。
“废话真多，怪不得政治差，什么事说了快走，今天不方便你留宿。”
“明哥真痛快啊。这样我也不兜圈子了。”他闷了口饮料，用手指敲着桌面，“我可听说了，近日有你的仇家重回江湖了。”
“……我有什么仇家？”
“嘿，就上学的时候，眼睛差点被你一笔头戳爆那个，不记得了？人家现在有市长女儿这块跳板，带资进组，上去就是主任的位置坐着。”
明颀微微垂眼：“哦，想起来了，那个姓苟的？什么部门？”
“七中。”
“噗——他老丈人太小气了吧，还是压根没把自家女儿当回事儿。你说得我还以为那逼混到什么不得了的位置要联合警卫抓我呢。”
“嗐，可能就是被包养的情夫，给两颗糖随便打发了正常。不过你一个小小的班主任，别人要搞你你照样下台，虽然大兄弟我知道你是个隐形富豪，到哪里都敢横着走的高人，不是心甘情愿被人搞下来，也太憋屈了。”
明颀警觉地朝浴室的方向看过去。
“邓前科，麻烦降低分贝，我那点不上台面的破事不想让人知道。”
“咋滴？”邓吕宪狐疑地把直接捏得啪啪作响，“有人洗澡？你对象啊？男的女的？”
“哪吒，我日你个鬼。”
“我好像知道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哪吒嘛，追剧那会儿我也没看出来他到底带没带把儿，嗯……我懂了，你不想留我住，是怕我坏你好事，咱们可亲可敬的老处男终于打算把自己的初夜献出去了？哈哈哈哈……让我看看是哪个小哥哥这么幸运，嘿嘿嘿嘿。”
“……”
“你放心，不要委屈自己，疼的话就叫出来，不疼的话想叫也叫出来，我知道你家隔音好，我在隔壁屋什么也听不到。”
“邓吕宪！”明颀一个暴跳，“你他妈给老子出去！”
邓前科接着明颀扔过来的抱枕挡在脑袋前面：“错了错了，我知道你烈火焚/身，早就想找个男人下火，怪就怪我说出来了。我一定不出去张扬，发誓，我骗人我不/举！”
“……你嘴里能吐出点少儿不宜以外的东西吗？”
“嘿嘿嘿，”邓前科把抱枕后露出小半张脸了，“我好心提醒你的事你也记着吧，那小子前些年黑市里卖卵的，我怕他记仇看到你什么都干得出来。你别拿我出气了，我给你情报你打了我，也两清了。咦——”邓前科两眼突然有点不聚焦。
江夜正站在浴室门口。
他把浴袍扯紧遮住露出来的小片胸前肌肤，脸上一圈若有若无的红晕，头发湿哒哒地垂下，勾勒出无懈可击的凌乱美。
邓前科：“我靠。”饶是直男此时也忍不住赞叹，“小明明，你去哪捡的这么帅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