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并非修为便能左右自我命运,这天地只在雄主掌控之下。
“朕,今日便让你这逆子看看,何谓九五之尊!”
脏腑颤动的绝代雄主丁一晨,猛然而立。
一双威严的目光射出两道帝皇紫薇气,拔九万里龙山,荡千云流转。
苍穹紫微星随之光芒陡盛,光辉掩星月,夺目如耀阳。
绽放的紫芒星光束越来越盛,几乎将半个黑夜映照如白昼。
“天启紫薇,为尊九五!”
紫微星颤了一下,随之射出一道劈天裂地的惊世剑芒,震地裂空而下。
宛如夜空之下,最灿烂的流星,划出一道惊人的抛物线,横斩长生门而去。
“紫薇帝势,不过如此!”
丁逸尘淡然自若,衣袍无风而动,一身出尘气息超然物外,遥遥一指点想苍穹直坠落的盖世剑芒。
顿时,时间仿佛挺直了流动。
那五根手指似乎刹那化作擎天之柱,上扬九霄。
“天启佛祖,字真言”
“为尊九五,融紫薇天启之命,当真可笑。”
可笑二字一出,璀璨剑芒当场崩碎,连通着盛放如白昼一般的紫薇星也暗淡了不少,也有些佛教铭文环绕在此。
山风呼啸,拂向丁逸尘的背影,多了几分寂寥和平静。
“丁一晨!你可心服?”
古井无波的声音,错乱阴阳,如万雷齐鸣,窜空涌向太极殿的丁一晨而去。
每个字仿佛蕴含着无穷之力,丁一晨面如土色,任由那声音灌体而去。
紫薇剑芒刹那粉碎,震裂雄主根基。
丁一晨生平罕见的露出慌张之色,尤其那声音犹如惊雷灌耳。
本以为那逆子要以音浪震碎己之修为,却不料那音浪来是汹涌,拂体却不着痕迹。
“该死!”
丁皇脸色铁青,逆子辱我太甚!
若是音浪直接将他轰成重伤,或许丁一晨也不会如此愤怒。
但那音浪分明带着嘲讽之意,虽是简单的六个字,却更像嘲讽一般,戏虐他这绝代雄主的不堪一击。
“逆子,逆子啊!”
丁一晨攥紧了拳头,奈何愤怒的边缘更有一股深深的战栗,恐慌失措,无助,颤寒……
他本意欲借紫薇至尊的星斗之芒,让这逆子知晓何谓君臣,何谓父子!
君永远是君,臣永远是臣!
即便你为皇子,在君父面前,亦要拱手弯腰。
结果呢?
紫薇星斗之力是借下来了,不料那逆子随意一指,代表九五之数的紫微星也为之黯淡无光。
“丁一晨!你可心服?”
同样的六个字,音色清淡,却有一股不可置疑的恐怖威势。
丁一晨蹬蹬蹬退后数步,张口喷出一道血箭。
“逆子,你要弑父不成?”
皇者之怒,携带不甘之意刹那响彻狼牙山。
丁逸尘淡淡一笑,颇有云淡风轻之感,似是不屑回应,负手而立,出尘之姿,更加浓郁数分。
他抬头看着那音效凝聚成了丁一晨模样。
“我若弑父,你……哪有命在?”
丁逸尘兴兴致缺缺,看着星空之下虚实交替的丁一晨,嘴角泛出一丝漠然的笑意。
满是讽刺的笑容,像是将过往受到的压迫。
丁逸尘冷然视之,又像是告诉丁一晨,我若真想弑父,你早已混归九泉之下。
哪怕你是绝代霸主,有着天启命格的真龙天子,在我眼里,和凡夫无意。
丁一晨的身影猛然一颤。
天纳!自己看到了什么?
那个曾经的废物幼子,何以强大到了如此程度?
他真是废物吗?
亦或曾经一直隐忍?
那漠然的视线,仿佛比那深渊绝狱还要深邃三分。
落寞之姿,对苍穹之下万里龙山之主,无动于衷!
猛然,丁一晨意识到,这个和他只有血缘关系却无亲情的幼子,似已迈入仙界第一——练气 的境界,那个传说中的境界!
传闻,那个境界,无视天地规则,漠视混沌苍穹。
红尘的权位,一文不值!
便是他这九五龙尊,在那个境界眼里,无异于蝼蚁。
丁一晨再次颤了一下,忽然视线一片模糊,立于山巅的霸主之姿,刹那烟消云散。
只因丁逸尘缓缓吐出一个‘退’字,他一身帝王之气加持的幻象,瞬间土崩瓦解。
看着消失的虚影,丁逸尘微微摇了摇头。
他转身回望琅琊百里山峦:“东海帝国三年之难一旦了解,便能彻底了断红尘。”
“丁逸尘,你可以安息了。”
他魂穿而来,附身已死的丁逸尘体内。
逝者已矣,唯执念之强,足令天地动容,连带着也影响了魂穿而来的丁逸尘。
一个不堪重负的少年,跳下深渊绝壁,对这人间又怎能释怀?
万物有裂痕,人间不值得!
这是已逝的少年之怨念。
亲情父子,手足血脉,只因丁逸尘无法修炼,便将其视为废渣,百般羞辱。
凉薄的人性,就算人已消失,那怨念仍存肉身之中。
丁逸尘和这东海七皇子之间,有着直接联系。
逝者的怨气犹如一道枷锁禁锢着丁逸尘,了断尘缘的方式,便是让这位东海七皇子释怀。
你们不是把我当成废物吗?
好,当东海社稷崩塌之时,尔等且看是谁力挽狂澜,这铁桶龙山究竟靠着谁的脊梁支撑,才能屹立不倒!
丁逸尘再次摇头,从某种程度上说,东海七皇子和他如同一个人,执念也在潜移默化的引导着他。
两个人的记忆在一个人的脑海重叠,慢慢融合。
若想斩断羁绊,丁逸尘只有完成东海七皇子身死不灭的偏执狂念。
茅屋在山风中轻摇摆动,似乎风势稍强一些,便能将这茅屋吹倒。
但茅屋就像大海上的一叶扁舟,看似摇摇欲坠,却总能安然驰骋在风浪海啸之间,就是不倒。
“看来执念不单存在于人,连同一些无知无觉的死物亦有同心。”
丁逸尘淡淡一笑,今日音传万里,就是要和已逝的东海七皇子的执念做个了断。
其实,红尘羁绊虽影响空灵澄明的心境,另一方面却也可以升华心性的磨炼。
否则,一些强大的宗门也不会总有传人行走天下了。
历经人生百态,感受人世无常,是铸心的不二法门,入世方能出世,这不是一句妄言。
但凡东海帝国对丁逸尘的态度稍好一些,魂穿而来的丁逸尘也能在这片异国他乡找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归属感。
遗憾的是,这也只是痴念,若能好一些,东海七皇子,又怎会舍崖自尽?
五年时间一晃而过,弄到后来,丁逸尘自己都说不上来对东海的感情有多复杂了。
到底是不是受到东海七皇子的记忆影响,还是他想弥补那穿越的遗憾,这根本说不上来。
一个陌生的国度,一段惨痛的人生。
这让丁逸尘有些黯然,不过他分得清他前身所有的遭遇的始作俑者,不是东海帝国,而是那站在帝国巅峰的雄主丁一晨。
东海三年之内的灾难,若只有丁一晨一人应劫,丁逸尘或可够做到袖手旁观。
可东海帝国的子民,又有什么理由,因丁一晨一人之过,为此承担家破人亡的灾难?
“丁一晨!”
“本月之内!”
“吾,丁逸尘,亲往洛城帝都!”
又是一道春风化雨音浪,穿过重峦云海,回响皇城太极殿。
丁一晨本已受创,又逢音效轰至,那平静的声音顿时如炸雷一般轰鸣。
“哇!”
堂堂九五之尊的丁一晨皇,当场口喷鲜血,扶着龙椅的手臂微微痉挛。
“逆子……”
丁一晨五脏龟裂,九五尊皇之气迷消三分之二。
他难以相信,这片大陆上,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让气运加持的皇者一败涂地,让天启之星紫薇黯然。
激怒攻心的丁一晨握碎了龙椅,粗糙的大手重重一挥,龙皇之气疯狂流转,太极殿顿成废墟。
但他到底是一代雄主,怒火总有平复之时。
身为上位者的丁一晨皇早已喜怒不行于色,若非丁逸尘给他的冲击分外强烈,他也不会如此失态。
“这逆子扬言半月亲临洛城!”
“又说东海三年内必有大劫!”
“难道……朕之气数,已是极盛转衰而不自知吗?”
“龙湖术士之言,不可信。”
“但若是那逆子之言……朕,是否要有完全准备?”
东海三年大劫将起,谣言起于琅琊。
丁一晨意念独往琅琊,就是要一看究竟,不料竟和自己跳崖殒命的第七子产生摩擦,还让他首创而回。
盛怒之后的平静,总能联想到潜在的细节。
以丁逸尘今时今日的修为,如果觊觎九五尊位,这个位置,丁一晨自问保不主。
何况到了那个境界,红尘的权力地位哪里还有什么意义。
“好!”
“逆子!”
“朕便等你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