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沈瑜唤了她一声,却不知该怎么继续同她说下去。
该怎么跟她解释为什么自己要将自己尚未足月的女儿掉包陈家姑娘,为陈家留的一条血脉。
不是没有想过将陈家那对龙凤胎一起救下来的,可是当时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而自己身边,刚好有个比那兄妹俩晚几天出生的小女儿。
他的女儿,还未足月就被自己的父亲亲手送上了断头台。
“这些年过去了,我也逐渐想开了。晴如越大便越发的不像你我,只是养育她这么些年,我却也不知道该去恨谁了。”
“只是沈瑜,我时常梦见我们家小丫头。她永远都是邹巴巴的没长大的样子,奶声奶气的叫着我娘亲。她问我,娘亲,为什么是我啊……”
“夫人,别说了……”沈瑜惭愧的低下头。若说是辜负这一辈子,最辜负的恰巧是自己最亲近的这娘俩吧。
“你的意思是,晴如其实不应该姓沈,是那陈家的遗孤。”
“嗯。”沈瑜简短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整个人似乎都跌进了那些沉重的往事。
陈兄,果真是你做的这些吗?
如果是你,那你让晴如怎么承受这事实?自己的生父灭了自己养父满门。
当时从刑场回来,沈瑜便大病了一场。等大病初愈,已经是第二年的秋天。
那时候,他已经辞了官带着家中老小回到了千里之外的老家。
那时候,所有的大夫给他号过脉过后都是叹口气摇了摇头就告辞而去。所有人都说他沈瑜大概是死定了。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他不行了的时候,他的身子却是一天天的硬朗了起来。
初时只是醒着的时间越来越长,能偶尔逗逗尚在襁褓中的小女儿。
慢慢的,听着她咿咿呀呀的开始学着说话,软软糯糯的一声声喊着爹爹,他竟然也奇迹般地觉得身上充满了力气。
等到晴如一岁多能下地走路的时候,他也勉强能起身拉着她的小手陪着她走那么一小会。
那么小的晴如,才是他病中的解药。让他收起对新皇的忌惮和畏惧,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那一年的年底,他再一次带着家人搬了家,消失在了世人的视野里。
“公子,我们家小晴如没事吧?”沈夫人不去看他,只是眼神殷切的看向躺在墙角呼吸微弱的小姑娘,连询问声都下意识的小心翼翼。
刚进门时那公子才给她铺的干净衣裳,现在又已经被她流出的血晕染出一朵朵的红花。
“还好没发热,那大概是死不了的。”时安俯下身将她的手臂盖盖好,摸了摸她满是汗珠的额头松了一口气。
“她一定很疼吧。”沈夫人抬手做了个擦泪的动作,魂体撞了撞瓶身,又无力的自嘲了一句。
“我都忘了我已经死了啊。”
“爹,娘……”似乎是梦到什么,晴如有些不安的翻了翻身子,手臂的伤让她轻轻的咝了一声。
“不怕不怕,你爹娘哥哥他们都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她才又露出大大的笑脸沉沉的睡了过去。
趁她熟睡,时安为她号了号脉,又把掌心贴在她双眼之上感受着她双眼的伤势。
她的两个眼球都已经充满了血丝,眼珠向外轻微突出。只要她一睁开眼,就如同一双血瞳一般。
原来,束手无策的感觉竟然是这么让人难受。
“公子,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见他是真的关心晴如,沈夫人才开口求道。
“夫人请讲。”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陈家人做的,我还请公子不要把这些陈年旧事告诉她。她还那么小……”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