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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别一周(1/1)

江东的春秋特别短,冬夏特别长,感觉长袖没穿几天,天就暖和得可以穿短袖了。一整个月,叶远之都没有回过滨海别墅,一是工作忙,二是有限的休闲时间,他更想和陆尧呆在一起,三是他想给父母多一点缓冲和接受的时间。

叶建国依旧偶尔给他打电话,不过仅限于问问工作的情况,欧阳婧依旧偶尔发消息提醒他照顾好自己。所有人都默契地回避了叶远之的恋情,叶远之对妈妈的一番坦白就这样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

现下过了机构改革的迷茫期,对空间规划的探索也有了一些成效,汇城的项目开始回暖了。叶远之和孟君义的科研节奏逐步放缓,陆尧和宋纬又有新项目可做了,汇城的一切工作重新步入正轨。

陆尧带着七八个人展开了一个新项目的调研,是江南省的一个县级市洪州,编国土空间规划。叶远之因为要代表汇城参加一个规划行业论坛,在国内规划圈发出汇城的声音,大老王十分重视,时间上错不开,所以叶远之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陆尧出差,而自己还要留守在江东。

县级市现状简单,洪州调研只安排了一周,但对叶远之来说,这一周却格外漫长。叶远之自入职以来,从来没有跟陆尧分别一周之久,从辽城到中安到江东,两人并肩而行,除了不加班的周末,几乎天天都能见面。

陆尧在外工作,白天要开座谈会、跑现场,晚上要汇总资料、开工作会议、统筹次日安排,十分辛苦,回叶远之的消息有一搭没一搭,经常性失联,通常夜里十点以后才能联系上。

叶远之一方面不想过多地打扰陆尧,白天怕耽误他工作,晚上想让他早些休息,另一方面又情不自禁地想跟他多聊一会,问问今天调研的情况,说说单位发生的事。

每次发了消息给陆尧,叶远之隔十分钟就能看一眼手机,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觉得手机震了,症状跟神经衰弱差不多。工作期间接水回来,看到陆尧的工位上空空荡荡,他都要心里一沉。有时候叶远之会在陆尧的椅子上坐一会,打开他的电脑假装在找资料,顺便帮他把桌子收拾干净。

颇为焦灼和漫长的一周,就这样一天一天地熬过去了,陆尧周五夜里的高铁,回到江东已经接近凌晨了。这天晚上叶远之不知是激动还是怎么的,居然失眠,一路缠着陆尧聊到下高铁,无论期间陆尧怎么打发他去睡觉,他就是死皮赖脸地不睡。

陆尧抱着手机聊了一路,身边的刘语熙也抱着手机聊了一路。刘语熙不仅打字,还要发语音,不仅图片表情满天飞,还时不时要跟陆尧分享她的甜蜜热恋,烦得陆尧一个头两个大。

刘语熙自己聊得开心还不够,还几次三番追问是什么人这么能耐,让陆老大一个能打电话绝不发消息的“老年人”也跟上了年轻人的潮流。陆尧懒得理她,刘语熙便神秘兮兮地追问道:“老大,你是不是在谈恋爱?”惊得陆尧手一抖,险些把手机掉到地上。

一路毫无存在感的赵振这才默默地抬起了头,远远地看了陆尧一眼。赵振这一眼平静又深邃,说不清是什么含义,但就是让陆尧感觉心里莫名的一慌,好像产生了被人洞穿了一切的局促感。陆尧也不正面回答刘语熙,吐槽了一句“关你屁事,八卦”,便径自起身去了车厢衔接处。

这次分开的时间太长,叶远之承认自己是有些紧张,也不知道具体是在紧张什么,但就是没来由地想要早点和陆尧见面。于是他在一堆日常琐事的交流结束后,又发了一条消息给陆尧,“周末跟我见个面呗,我有点想你。”

高铁已经进了江东,窗外的灯火阑珊飞快地向后退去,陆尧看着这条消息,在脑海里排时间。这周末他正好两天都有事,周六是答应了带陆小希去野生动物园,周日是他一年一度的师门聚会,活动排了一整天。陆尧有些头疼,都是早早定好的事,不能临时改,但是分别一周,他也很想见一见叶远之。

陆尧捏着眉心琢磨了一会,给叶远之回了一条,“周六陪闺女去野生动物园,周日参加师门聚会,都是老早定好的。不是我忽略你啊,你想参加哪个活动,我带你一起去。”

叶远之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等着陆尧的答复,差点就快要等睡着了,待到有了答复,他仔细一看这段话,饶有兴趣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那我选师门聚会,我要听你怎么介绍我”。

陆尧见字一愣,他之前还真的没考虑到这一层。是啊,他该怎么介绍叶远之呢?这次随便说个什么都有人信,可是以后的漫长的岁月呢?他们俩是要一起不见天日地生活着,还是光明正大地并肩站在阳光下呢?

陆尧当然想要光明正大,但是亲人朋友会认同他们吗?社会也会认同他们吗?尽管都这个年代了,但似乎还是难。他皱了皱眉毛,索性换了个角度去想,他稀罕这些认同吗?他凭什么要看别人脸色,听别人指手画脚?

高铁马上要进江东站,已经减了速,窗外景致逐渐明晰,陆尧神色一缓,心里坦然起来,他想:那就实话实说,有什么大不了。他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了一会,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意,回复道:“我会如实介绍说,你是我的爱人,非常重要的人。”

这句话一浮现在屏幕上,叶远之便不由自主地笑了,他感觉心头温热,整个人如沐春风、如陷云端。月余之前情之所至的一句话,陆尧就这么清清楚楚地记在心里,叶远之闭了眼,心道:有这一句,我也值了。

感动归感动,叶远之却打心底里知道,陆尧并不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地准备公开了,时机还没到,状态还没到,仅仅只是因为陆尧天生就是这么强硬和疏狂的一个人,才会时刻做好了与各路人马叫板的准备。

想到这一层,叶远之的心里蓦地一软,嘴上却调侃道,“你也可以说我是你的心肝儿,会显得你更加年轻”。随后他又道:“不过我想立刻见到你,越快越好,所以就今天吧,你带我和陆小希一起去野生动物园”。

陆尧还没来得及回复,叶远之就意犹未尽地补了一句:“毕竟相对于你,我也还是个孩子嘛”,陆尧在那头看了,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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