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室里人满为患。
校医也不知道是这帮孩子一个比一个娇气还是最近水逆,总之他就是很忙,很忙。
他让沈隐在外面先坐一会儿把体温量了,自己进了里面去看那几个扭了脚的。
沈隐诧异地看着体温计,忍了半天没忍住:“没有耳温枪吗?”
校医在里面吼道:“你将就一下吧大少爷,耳温枪被你们这群身娇肉贵的用坏了!消过毒了,你放心!”
时归在一旁笑:“腋下就行。”
沈隐简直匪夷所思地看着时归,满眼的“你他娘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脏东西”。
时归无辜道:“小时候我们都叼在嘴里,说是最准,我觉得好麻烦。”
沈隐索性说了:“是吗?我还以为你小时候是放屁股里呢。”
“…………”
时归耳尖一烫,不再说话。
校医好半天才从里面出来,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给自己披上了针织衫的沈隐,赞叹地啧了一声。
沈隐:“……”
劝自己可千万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
“拿来我看看。”
沈隐把温度计取出来递给校医,里面一瘸一拐的阿黎这时也被人掺了出来了,看到这幅场景,脑子一热:“老师,他怎么样了?没事吧?”
正在开药的校医差点以为自己是妇产科大夫。
沈隐面无表情看他一眼,目光移到他裹了一圈纱布的脚上,转瞬移开。
阿黎:“我叫你吃药你不吃,现在都冷得穿上棉衣了吗?”
“没什么事,主要还是感冒,把药吃了,多喝热水,注意保暖是对的。”
校医打断程黎,简直没眼看他,对面色不佳的沈隐解释道,“他们搞体育的,你体谅一下,大冬天也就穿你这么多,别介意。”
时归抿着唇忍笑,把药拿上,掺了明显气鼓鼓的沈隐一把,“走吧,没事儿。”
沈隐和时归走了一段路,因为他身体不舒服,走得不算快,此时临近中午,天有些热,一冷一热间,他难受不行。
沈隐在教学楼下顿住了脚步,勉强朝着一旁的时归笑了下:“我回寝室了,方便帮我请个假吗?”
时归看见他眼角泛红,估计他这会儿难受得厉害:“我送你回去吧。”
沈隐挥挥手,转身自己走了。
时归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时一愣,随即直视斜靠着柱子的程黎。
程黎从初中开始谈恋爱就没有追不到喜欢的人的时候,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并不急这一时半会儿鱼儿不上钩。
但陪着不上钩的鱼玩儿是一回事,出现劲敌又是另一回事。
他微微蹙眉,眼前这个学弟,应该完全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不然他肯定听说过的。
时归长期以来养成了处变不惊的好修养,见程黎看着他半晌不说话,便淡笑着点头示意,不欲浪费时间。
程黎点了一个弧度微不可见的头,他并不喜欢这学弟身上那种气定神闲的感觉,仿佛万事尽在他掌控之中。
就在时归路过他身旁时,程黎凉凉开嗓:“喜欢他?”
时归侧身,嘴角勾着点不置可否的笑,脚步未停径直上楼。
*
午饭后,时归在食堂打包了一份白粥和肉松往宿舍楼走。
风悄悄撬开衣摆钻进去,将男生宽大的T恤吹鼓起来,愈发显得人清爽瘦削。
时归手上划动着手机,找到沈隐的寝室号。
走到台阶上时,遇见不少从里面出来的男生,时归拿着手机的手挥了挥,打了声招呼。
时归在220门前停下,敲了两下,并没反应。
时归等了会儿,又敲两下,随即拿出手机在微信上找沈隐,他手指顿在语音通话上犹豫要不要按下,门被向里打开了。
时归抬头往前看去,面前赫然是睡眼惺忪、一脸不耐烦、衣冠不整的沈隐。
沈隐斜靠着门,人还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回寝室后就换上的衬衫式睡衣歪歪扭扭扣着三两个扣子,领口露出形状好看的锁骨和一大片白皙的肌肤。
时归错开眼,将手上的食盒递上来:“吃点东西好得快些。”
沈隐蹙着眉,转身进了寝室往床上一躺,声音低哑:“进来。”
时归粗略看了眼他的寝室,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将粥放在桌上,问:“你好些了吗?”
沈隐头仍然很晕,嗓子也不太舒服,不想多说话,点了点头,将方才掀开的被子又扯上来盖住,湿漉漉的眼看着时归。
沈隐的眼睛很大,脸色苍白更显眼仁儿漆黑。
平时总透露着漫不经心和冷冽的眼神此时有些卸下防备的迷茫和单纯。
时归轻声说:“你睡?我先走了。”
说完他看着沈隐,见他半晌一言未发,以为他还有什么话说,又耐心等了会儿。
谁知在他温柔的注目下,沈隐轻轻闭上了眼睛。
时归倏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床上的人,眨了眨眼,直到他鼻息变得绵长才确信他是真的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睡了。
时归抿了下唇,又在他宿舍待了会儿,最后因为害怕自己如雷的心跳惊扰了睡梦中的人,小心关上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