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疾步靠近那宅子,翻身上了墙头,掩在浓密的树枝之后,往院内望去。
一只通体乌黑的动物正昂着头,悠闲自得的在院内踱来踱去,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它的毛发隐隐泛着特殊的光泽,过长的黑毛遮住面部,只看得到张开的血盆大口,四肢粗壮有力,尾部长长的,尾尖开叉。
这是什么东西?怕不是个东西!
姜婴发现自己意外的镇定,竟没有普通人看到妖兽的恐惧。
这绝对是一只妖兽,和那话本子里的什么凶兽长得挺像,嗯,一样丑。
他决定先看看它想做什么。
这妖兽在一间卧房门前站定,抬起一只前足,一股白气从鼻间喷出,不一会儿屋内渐渐的响起一阵低低的哭嚎,像是从地狱透上来的,撕心裂肺得令人毛骨悚然,哭嚎声在屋内流连几回,一缕人形似的半透明物体从门缝飘了出来。
他听见那妖兽兴奋的喘息着,馋得仿佛口水都要滴下来,眼看那浑浑噩噩的魂体即将被吸入血盆大口,他想也不想的打算跃下去阻止,此时一声婉转的长鸣从天边远远传来——
似笛似萧,一短促一悠长,一只神似丹顶鹤的鸟飞落地面,一身极为优美的蓝色羽翼,头冠处点缀着数根红色的翎毛,它只有一足,但落在地面时却非常稳,姿态潇洒而优雅。
又一只妖兽。
姜婴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那本《异世奇录》看魔怔了。
怎么一晚上就遇到了两只妖兽?
浑然不觉已经被认为是妖兽的毕方正斯条慢理的理了理因为飞舞而微乱的羽毛,他看着对面不悦的凶兽,温和的开口:“祸斗,收手吧。”
祸斗呲了呲牙,声音嗡嗡地:“毕方,老子可不怕你!”
毕方摇摇头:“何必呢,你自己回明月山,这事我可以当没瞧见。”
“那鬼地方,老子才不想去!”
“那……换个山?”毕方很好商量的说道,“你吞了六个人魂,烧了两户家宅,我能答应的也只能是帮你换个山头了。”
“哼,毕方,今时不同往日,我可是……”祸斗话还没说完,突然觉得一阵吃痛,它勃然大怒的转身望去,却见一少年正徒手揪住它的皮毛,撕拉——连皮带肉的裂了一大块!
“呵,妖兽?”少年嗤笑一声,嫌脏似得的拍了拍手,又倏地五指成爪扑了过来。
祸斗一时间竟愣住了,想它也是堂堂凶兽,虽比不上那几位上古界的老大,但也不至于被一凡人欺负啊!
它怒吼一声,迎面上去,却见那凡人身手灵活的侧身一躲,面带微笑却动作凶残的又探来一爪……
“且慢!”
双手被一道蓝光挥开,不过倒很是轻柔,没无杀心。
姜婴回头盯着阻止他的“大鸟”,笑道:“你也是纵火案的帮凶?”
刚才听他们的对话,这起来气质温雅的妖兽并没有打算杀了纵火的妖兽,甚至还打算包庇它,想到阳城百姓信任的眼神,他便打算放手一搏。
反正从小到大他的命都硬的很,妖兽又怎么样,瞧着也是有血有肉的,只要是实体,他就能撕碎对方。
毕方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位凡人,发现自己竟看不出他的命格。
说是凡人吧,体内有一道很纯净的灵力,说是仙者吧,又没有金丹或者神魂,确切的说,他连人魂也看不透,好生古怪的一个凡人,浑身透着一股子邪气!
“当然不。”毕方可没错过这人眼里的杀意,连忙为自己辩解,“你看它那么丑。”
少年人,他可是温润如玉、儒雅风流的神官,结交之人的颜值也是很注重的好不?
“确实丑。”姜婴撇唇。
被归为“很丑”一类的祸斗气得吹毛瞪眼:“臭小子,你究竟是谁!”
毕方歪了歪“鸟脸”,表达了同样的好奇:“这宅子我加了结界,你是如何进来的?”
“翻墙进来的。”很难吗?
“……”
“……”
一凶兽,一神官,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法力出了问题。
“既然不是帮凶,就站远点。”姜婴冷笑一声,转而睥睨着祸斗,“凶犯不是人,好办多了。”
不用押到衙门,直接杀了即可。
“嗳,少年,你不能因为它是妖兽就歧视呀,人间有王法,妖界也是有妖规的。”毕方劝着,他出手自不是为了取祸斗性命,而是带其回镇压之处,交由司监处置。
被一凡人看得心底发毛的祸斗,这一瞬间竟觉得毕方说得很有道理!
“呵,我的王法就是直接杀了。”身形一晃,抬手又在那黑毛上撕开一道裂伤。
祸斗目眦尽裂,妖力聚在掌心,挥爪想直取对方心脏,却咣!地一震被蓝色的灵光打回,姜婴趁机后倾滑入其肢下,伸手探向腹部,可蓝光又掠过,他双手被挡了一下,祸斗见状,红光一飘,瞬间逃得无影无踪。
姜婴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转头望向满脸无辜的毕方。
不好意思,他是神官,他是中立的。
“我说了,妖界也是有……”
“那先杀了你这个妖兽!”
“呃?!”毕方大惊,竟被少年凶狠的进攻逼得连退了数步,他不得已用羽翼在少年的胸口轻轻拂了一掌,可下一刻——
噗——气血翻涌,灵力紊乱,毕方尊神“整个鸟”弹飞出一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