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个月，九婴成为了昆仑山最出名的弟子。

出了名的不尊仙规，出了名的调皮捣蛋，出了名的带头闹事，偏偏他又不是不学无术之徒，学什么都快，练什么都成，课业优秀，令几名仙师既欣慰又头疼。

当然相比欣慰，头疼还是首要的，因为眼看着那帮年纪小的低阶弟子已经跟着九婴一起越走越歪了。

清晨，离玄景殿还有一段距离的小径上，七八名少年挤着矮半个头的小童，窃窃私语。

“九婴师弟，今天下了课，我们去哪儿？”

“清水涧摸鱼？”何君提议，他想到那次烤鱼的美味了。

“不不，还是去捉火虫比较好玩。”

“火虫洞太远了！”洛熙抱怨。

“呔，谁让你不好好修炼气决。”新加入“队伍”的少年拍拍九婴的肩，“你看人家九婴师弟，才两个多月都已经快进入炼气中期了！”

炼气中期，可以足下点地，日行百里。

九婴笑道：“不如你们再说说，这昆仑山还有哪些地方可探的？”

“我听说啊，隔着两个山头有个峡谷，那里奇珍异兽特别多。”人群后面的某位少年突然插话，“但是我娘亲说太危险，不让我去。”

众人哄笑起来，道那少年太胆小。

“九婴师弟，你敢去？”那少年不服气的哼道。

九婴想了想道：“等我有能力的时候，我就敢。”

众人顿了顿，却没人开口嘲笑，毕竟口出妄言谁都会，难得的是有自信却从不做狂妄的事情。

“九婴师弟，有时候，我觉得你像我们的师兄。”洛熙弱弱的道。

“像什么？”他一挑眉，像是没听清。

洛熙老实的答：“师兄。”

“哎，师弟。”一本正经的应了。

众人再次哄笑，洛熙脸涨得通红。

一伙人笑笑闹闹的穿过长廊，当拐个弯透过镂空墙看到不远处的小亭时，笑声戛然而止。

小亭内坐着三人，虚无仙者，陆睚道君和白泽师尊。

“白泽师尊，您去天君山两月有余，是不知这昆仑山可出大事了。”陆睚道君是督促他们练气法和剑术的，身形很是魁梧，面容不怒自威，而此刻因为怒显出几分凶恶来。

九婴他们躲在墙角，略感心虚。

何君打着手势，意思可以从后面绕过去，其余几人忙去拽九婴，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走，拉扯了会儿，拗不过的几人只得先偷偷溜了，他们可不敢听那几位聊天。

“事关何人？”熟悉的清冷嗓音传来，九婴忍不住踮起脚扒着镂空墙看了一眼。

那天说“明日见”的师尊，隔了两个月都没再见过一面。

虽然师尊的住处只有他一人，冷清得要命，但他依然拒绝了师兄们的热情邀约，每日回去睡在偏寝，望着隔壁那紧闭的房门，期待着哪一天白衣青年突然出现。

“那个九婴啊，他实在太顽劣了！”陆睚道尊列数罪状，“气法不循规蹈矩的练，走捷径，自以为是，让他们御剑，他倒好，又非要耍出各种姿势来，现下一帮小辈一起跟着胡闹！”

未等白泽开口，一旁的虚无插话道：“老陆啊，你这话有些过了。”

一声“老陆”引得陆睚气得一抖，这虚无也不是个正经的，怪不得几千年了还是个仙者。

虚无捻了捻短短的胡须，道：“九婴对于气法，自有一套领悟的方法，习得比别的弟子都好，而御剑，呵呵……虽说调皮了点，但身手还是很灵活的嘛！”

靠着墙壁偷听的九婴心情有些复杂，没想到平日被他气得捶胸的虚无竟会帮着自己说话。

“虚无仙者，我听说你讲学的时候，那九婴可也不太平啊，怎么……”

“哎，他那是有独特的见解，虽然经常偷懒又胡乱说话，但也不影响课业的优秀。”

“你——”

“九婴是我带回来的。”白泽对陆睚道，“如若真做了违反仙规的事情，我定会罚他。”

见白泽这么说，陆睚便满意的先行离开了，毕竟说到严厉，这位师尊那是最不讲情面的。

“哎，白泽。”虚无也不用尊称了，他与白泽算是熟识多年，虽说这人的性子和谁都不热络，混了几千年，别说伴侣，连深交的朋友都没一个。

“九婴那臭小子，你到哪捡的呀？我竟然看不透他的命格，这孩子灵根异于常人，是个好苗子，可别听那老陆乱说。”

“我自会管教的。”白泽淡淡的道，并没有提及九婴的来历。

虚无闻言一愣，继而大笑：“你是打算……好，好啊！”

一时没弄懂这句“好啊”是何意思，九婴看了下天色，也赶紧猫着腰往偏室跑去，心想着今日尽量少犯错。

师尊回来了！他笑得开心，足下更是虎虎生风，气息完全没控制住，等冲进大殿的时候，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正着，哗啦——对方手中的卷轴洒了一地……

“九婴！”温峤的脸色黑得像锅底。

好吧，他收回“少犯错”这三个字。

等磨磨蹭蹭回到竹苑的时候，夜色已浓，他运起气，足下一跃，顽皮的一左一右双□□替着，从小径一路跳了过来，跳进院内，笑着抬眼看到院落中站立的颀长身影。

“师尊！”他笑意更深的凑上前，“你在等我？”

白泽颔首，看他的表情却有些异样，像是不明白为何他还能笑得如此开怀，明明刚被罚抄了三遍的《清心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