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拉开,就见在手腕上的那一圈印记,又散着光。
“难道说……是这个的缘故?”
虞晴全然不记得在那电球袭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因为他记忆中残留的也不过是一眨眼,转瞬之间的事。
难道他们会出现在这个山洞里就跟这圈发光的花纹有关?
虞晴对此毫无头绪,在他仅有的记忆里,这圈东西一直在他的左手腕上,如果不是遇到镇星的那一晚它诡异地发光了,虞晴都是把它当做普通的胎记来处理。
“对了,阿巽!”
他赶紧低头去看灵兽的状况,孰料刚搭上镇星的身体,便头昏眼花了起来。
天旋地转间,虞晴双眼一翻,便倒在了镇星身边。
彻底没了意识。
另一边,夏栩看着面前碎裂的几个小石块外空无一物,连片衣角都没,她暗自咬牙。
该死,竟然让他们跑了。
夏栩完全没想到在那生死关头,虞晴竟然会忽然灵力爆发,使出一招金蝉脱壳,从她眼皮子底下溜了,而且她也探知不到两人的位置,应该是跑得相当远。
她咽不下这口气。
“那个灵修,不过二流的水准,连一般的法术都使役不好,怎么会那么高深的遁地之术?”
她想不通,也无法理解,现在细细回顾,那个叫虞晴的灵修身上一直缠绕着一种浓厚的违和感,只不过当时她的注意力全在镇星身上,那一丁点的异常就自然而然忽视了。
真不知回去后该怎么跟岁星大人汇报这事……万一她知道自己如果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
太失态了啊……
女人一脸愁容透着不甘和彷徨,但在感觉到身后某个人靠近时,全变为了慌张和惊恐。
她急急忙忙地转过身去,就见岁星正飘在半空中看着她,但好像又没看着她,目光穿过夏栩,在注视着她身后某个并不存在的事物。
“岁……岁星大人……”夏栩羞红着脸,紧张地整了整自己凌乱的衣袍,原地跪了下去。
“让他们跑了吗……”岁星依旧看着前方出神,声音似是从远方的空谷里传来,虚无缥缈。
“真、真是非常抱歉!我这就去追!一定能把叛徒镇星和那灵修的首级带到您的面前。”
“不必了。”
“岁星大人?”
那个人的鞋面进入夏栩的视线,她微微抬头,扫到岁星那圆润姣好的下巴,又慌慌张张地低下头去。
岁星像是没见到对方的窘迫,继续说道:“镇星向来离经叛道,但他有句话还是说得不错的。”她这才底下目光,看着夏栩:“最了解五灵主的,只有我们彼此。”
“夏栩,就凭你是杀不了他的,无论他的力量如何衰弱,无论你再怎么挣扎,你在他面前永远都不值一提。”她示意对方抬起头来,“还是放弃吧,一味的执着,只会徒增自己的丑态。”
但夏栩还是心有不甘,好看的秀眉皱起:“但是万一他们是来破坏您的计划……”
“没有什么计划。”
“……您说什么?”
岁星慢慢闭上眼,又睁开,黑珍珠似的眼隐藏在睫毛的阴影下,显得更为深邃:“让人类不必为生活所迫,脱离苦海深渊,是本灵主赠予尔等的救赎和仁慈,并非是什么筹谋已久的算计。”
“是,大人慈悲为怀,不忍族人受苦的心日月可鉴,但镇星他们却是毒瘤、是梦魇,如果放任不管,岁星大人的一片良苦用心,恐怕会化作泡影。”
但岁星似乎并不怎么介意,她无所谓地挥了挥手:“如果真是这样,那也不过是这些人类命运多牟,与我的恩赐无缘罢了……但是夏栩,”她忽然话头一转,“反观你,已经得到了我的宠爱,拥有了威仰剑的支援,不提镇星——我也没对你能打败他抱多大希望,但没想到你竟然连一个人类都解决不了,太令我失望了。”
“真…真是非常抱歉,因为镇星在那,我没……”
明明岁星用的不过是平淡无起伏的直调,也是轻声细语的,根本听不出任何情感,但夏栩却是听得浑身发抖,因为这是她最害怕的话。
就怕自己做得不够好,不能让眼前的人满意,让她对自己失望,乃至于再也不会关注她了。
这是夏栩最不能接受的情况,她甚至害怕岁星会因此而离开,这会把她逼疯。
她一直觉得岁星是自己这一辈子做过的最美妙的梦,但虚幻,无法完全握在掌心。多少年来,为了让眼前的贵人能一直留在她的身边,她不惜泯灭人格,抛弃宗族,丧尽天良,皆是人神共愤。
荒芜人道是昏君,她便做尽荒诞事,只为博那美人笑。
只要是岁星想要的,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只要岁星觉得自己是有用的,能够为了她而留下来。
只要这个美梦,永远不用醒。
“不用找借口了,我都看得很清楚。”对夏栩的恐惧,岁星置若罔闻,“是你的轻敌造成了这次失败,要是传回灵界,东位灵主的契约灵修,连个二流都解决不了,你是想让本灵主成为他们的笑柄?”
“不…岁星大人…请您息怒……这是意外!这真的是意外!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下一次我一定……”
其实岁星对自己的契约灵修是谁并不是特别在意,只要是个匹配得上的强者,夏栩也不过是她一时兴起的选择,谈不上多重要,便自然无视了夏栩的哀求。
毕竟这世上跟夏栩一样强的灵修,虽不是多如牛毛,但也还是有那么几个可供她选择的。
岁星漠然转过身,靠近一棵枯死的老树上,外形逐渐与那树干合为一体。
“等…等……岁星大人……不要……不要抛下我!我…我还能用,求您不要解除契约!”
岁星停了下来,这话倒是让她想起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又轻柔起来:“虽然无用,但我也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在你三魂归去之前,我是不会擅自切断契约的,但从今往后,你我就分道扬镳各走一边吧,夏栩,你好自为之。”
像一块破抹布,她就不过随手一扔,用那所谓的仁慈,安置到了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去。
无论夏栩如何哀求,岁星还是离开了,她重重地以头抢地,撕心裂肺的恸哭声和着风的呜咽,吹过每一片叶,落下一地的哀鸣。
她那纤纤十指深深地扎进土里,再捏成拳,恨意透着暴起的青筋浮现在手背上,也染红了眼,变得狰狞可怖。
“虞晴,我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