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是什么呢？嫉妒，当然没错，不过不是对秦晏洆本人才情的嫉妒，而是对他整个人存在的嫉妒。

因为镇星心里有他。

虞晴自知比不过秦晏洆，所以在感情这一事上，他真没有能超过对方的自信，而且镇星……

镇星……那头灵兽，曾说过这辈子非秦晏洆不可，还是它放在心尖上的爱人……

夏栩的话言犹在耳，振聋发聩。

他不能无视这一段感情，就算镇星说已经都过去了，它不爱了，但虞晴也不能无视这真正挡在他面前的障碍。

而且镇星似乎“无意”地告诉过他关于灵兽的单纯，换言之就是对一事一物的长情，非人类可以想象。

泥古不化即是专情。

大道三千,择其一而从之；流水三千，取—瓢而饮之。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怎么会不懂？

一想到这里，虞晴连向镇星确认的勇气都没有了，哪怕旁敲侧击。

阿巽，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有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喜欢呢？

而那个男人，虞晴的眼神暗了暗，他也不明白那人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来对待自己的。

一切都像是一锅浑水，他们两个只负责将其越搅越乱，徒留虞晴一人在里面团团转，手足无措。

偏偏没有人能帮他。

镇星觉得自己快生出抬头纹了，他目送颓废的虞晴去溪边洗脸，结果回来个更加颓废的人，还咬着烟杆不放，一副心事沉沉的模样，怎么能不心下起疑？

“你是不是真的哪儿不舒服？”镇星仰头看着他，见那张木脸上毫无生气，脸色也不怎么好，完全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

它不免加重了语气：“虞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这么一身呵斥下，虞晴也算是给了他一点反应：“我真没事，就是……”

他下意识地跟镇星的目光接上了，鸡皮疙瘩一颤，立马又移开了。

“哎呀！我也说不上来，就精神不太好，嗯……大概是那两个法术的后遗症吧，太累了！让我靠一会儿。”不由分说地就扑上去抱住镇星的脖子，将脸深深埋在人家身体上。

镇星的身上竟然有股晒过太阳之后香香的味道，闻着沁人心脾。

虞晴不禁大吸了口，也不管会不会吃一嘴的狗毛了。

“法术后遗症？”

镇星愣了愣，才意识到自己大概是真疏忽了，把刚到嘴边的“烟杆离我的毛远点”的话丢到了脑后。

无论是泽水困还是金蝉脱壳，都无一例外是高阶法术，换做是那些有名望的灵修，比如虞幸或者夏栩，大概施展完之后不会有什么事，但虞晴就不行了。他虽然灵力底蕴深厚，但毕竟情况特殊，他的身体就如同堵塞了的水道，如果要得到足以支撑这些大法术的等量灵力，那势必意味着输送的水泵得花上比平时更多的能量和气力，耗损也比平时更为严重，更别说他还特意给镇星输送了灵力让它施展山火贲，也是个高阶法术。

□□的负担可想而知。

会无精打采成这样也是情有可原，镇星有些懊恼，它觉得自己很失职，明知虞晴情况跟普通灵修不同，竟然还会忘了这一点。

心下把自己骂了一通后，它歪过脸蹭了蹭虞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点：“抱歉，是我的错，忘了你的体质特殊。”

埋在它身上的虞晴动了动。

镇星却没注意这点小动作，继续问道：“能走吗？今天想办法躲到那城镇里去，给你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下。”

“……嗯”

虞晴低低地应了声，但没动。

“虞晴？”

“……阿巽，我问你。”

镇星安静地等他提问。

“你……”虞晴犹豫了半天，还是憋不住了，“你还会再爱人吗？我是说……”

该怎么能让它一下子就理解自己想问的本意呢？

镇星略微扭过头，瞟了他一眼，才将目光收回。

“我没有多余的心力再爱一场，而且他……”

虞晴忽然从镇星的身上爬了起来，视线粗略地从它身上一晃而过，也不等它说完就笑道：“快走吧，这阴森森的地方我可不想再待了。”

说完，便自顾自先走了，之前的无力倒是忽然又一扫而空，腿脚利落得很。

“们不值得……”张着嘴一直维持着那个口型，直到虞晴自顾自地先说完，抬腿走远了，镇星才把迟来的后半句落下。

不过对虞晴来说，听不听都无所谓了。

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随着跳动和急促的呼吸，心口正突突地疼。眼眶下涌起一阵酸涩，眼角也有些发疼，但虞晴拼命咬着牙忍了下来。

虞晴不想在镇星面前示弱，至少不是现在，但羞愧依然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只能先落荒而逃。

他好不容易从绿洲掬起的一把水，想方设法地让它在这干涸的沙漠里尽可能地多留存一会儿。

但一切不过是他的贪心和妄念，一部分的水依旧顺着指缝慢慢流走了，落入沙地里，什么都不剩。

剩下的，被这烈阳烤干。

结果，他依然什么都攥不住，留不了。

镇星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半晌，嘴里嘟囔着一句“好歹听我把话说完啊……”便小跑着追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