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自耳畔旁响起的吴侬腔调，若是换了寻常男人，怕是连魂都被这声公子勾了去。但亦心不过微微抬目，被水雾所氤氲的眼睑上尚沾着水珠，棱角分明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越发标致起来，叫那见多了俊俏男子的女子也不禁微微愣神。

“姑娘怎么大晚上的，一人来这荒郊野岭。”

这女子一出来的刹那，“玄灵”便发出了淡淡的幽光。倒让他省了以灵力窥探这女子的功夫。

先前听潇然提及这万年蛇妖，亦心是半信半疑，如今一看，身上果然未有半点妖气，连一丝灵力的痕迹也没有。

若不是“玄灵”对妖气极为敏感，恐怕他也不过会将她当作是迷了路的凡人。

“我同爹爹上山来采草药，可不小心跌进了猎人设的陷阱里，好不容易才爬上来，谁知道天色也黑了，爹爹也不见了。”

说着，那女子便朝亦心缓缓走来。步伐间尽显女子的妖娆本色，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直勾勾地盯着亦心，好似恨不得将亦心吞到肚子里去。

亦心不敢乱动，潇然本同他说的，只要蛇妖现身便能擒得住她，可这蛇妖都出来半天了，怎么那潇然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光以他自己的灵力，没被这蛇妖吃了来修炼内丹便是万幸。心中思虑万千，但亦心面上仍是毫无表情，

“姑娘莫要惊慌，说不准一会儿你爹爹便会带人来救你。”

亦心想走，可这蛇妖就在他跟前这么盯着他，他一出水便都被看了光。若是以灵力遁形，便会打草惊蛇，一时间陷入两难的境地。

忽地，亦心只觉周遭事物都模糊起来，强作镇定，猛晃了晃头，却突然发现原本身在林子里的自己竟然回到了昆仑。

“大师兄，你怎么才来？”

亦心半晌都未反应过来，直到那同他说话的弟子再探头问了声，

“大师兄，灵溪长老到处找你呢。”

师父？

亦心仿若被这两字所吸引，脚步不自觉地便朝师父所在的院子走去。推门而进，仍是满院的梨花，香气扑鼻让人不自主地长舒了口气。

那在院子里沏茶的背影叫亦心止住了步子，“师父？”

怕是梦一场一般轻轻唤出的一声，道出了亦心心里的害怕。

亦心不敢再往前去看，心里明知不可能，可又想拽住那一点点万一。

那长者还未回身，爽朗的笑声便传了过来，“又是那些师弟催着你来找我了？”

长者回头，满头银发，微微翘起的长须，满带笑意和慈爱的眼眸，让亦心想起了无数个如此时此刻的场景，喉中一哽，鼻尖一酸，声音里都带上了微不可闻的哭腔道，“是弟子来晚了。”

“不晚不晚，快来快来。临渊那小子正送了我一壶好茶，你来品品。”

话语里对亦心独有的宠溺，更是让亦心心尖泛起点点苦涩，当日师父仙逝的场景犹如一根刺般不停地刺着他，叫他坐立难安。

“师父，为苍生献舍，值么？”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灵溪长老泡茶的手顿在空中，而后满脸都笑出了褶子，仿佛十分高兴，

“以一人之命换天下苍生，这不是赔本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