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说了那么多关于别人的事，那你自己呢？过得怎么样？”

躺椅很大，五六躺上去和白梦并排也不嫌挤，两人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五六笑着说：“我自己嘛？鹿步凡做的事情，我也跟着做了不少。鹿步凡走了，我的日子还有点无聊，不过从不派人来江氏听学的广宁张氏半路进来，态度十分蛮横。碍于张氏家主张显明的亲笔信以及其他方面的诸多考虑，江连城还是收下了张天波。张天波在这就呆了几天，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在他走后，江氏寒冰窑里的东西没了，蓬莱阁风声鹤唳，戒备森严，听学也提前结束。我就回家了。”

“你刚才提到张天波的时候，脸上笑得好假。”白梦侧身枕着手看着五六。

五六仍然笑着，“你看出来了，我只是看到张天波的样子，很是嚣张啊，让我想到了之前的一个人！”这个人，白梦可记得那个人的结局可不怎么好。

白梦笑了，“来！小公子，给我讲讲那个人的结局。”

五六回答：“人被仇家废去了金丹，断手断脚，被丢进了小倌阁，因为颇有姿色，还卖了不少钱呢！”

“那真是报应，小公子，咱们接下来继续谈谈张氏？”白梦现在很好奇这个嚣张的张氏。

五六清风扇在手中把玩，接着说道：“听闻张氏以剑入道，剑道无情道，张显明有两子，长子张天聪足智多谋，是张显明的头号军师，颇为倚重；次子张天波有勇无谋，狂暴好杀，为张显明不喜。人们都说张显明已是筑基后期，只要杀一子，破心魔就能进入大圆满，触碰那神秘的问仙道。”

白梦的左手，慢慢抚平五六翘起的嘴角，“不要假笑，笑得真丑。凡人修仙本就是逆天而为，古来修真之人羽化为仙的能有几个。人们都说，传闻，传说，成仙，这些都不过是人类自己给自己带来的心理安慰，望梅止渴罢了。”

“那你说张显明会杀子证道吗？”

“会！”

“你不是说这不行吗？”

白梦笑了，捏捏五六没有小时候光滑长了些胡须有点刮手的脸，“只要有一点希望，他们都不会放弃。这就是人类。你要做什么，我不会拦你，但是我希望你做完之后还是开开心心的，人生苦短，在能高兴开心的年纪，就如鹿步凡一样无忧无虑的。”

自从自己长大，白梦很少捏自己的脸了，她的新宠是那只五六从商人手中买下的白毛狐狸。“好。”五六脸被扯得变了形状，笑起来更丑，白梦被逗笑了。

可惜五六不是鹿步凡，五六生于黑暗，长于黑暗，如果没有白梦，五六觉得自己不可能还活着。也只有在白梦面前，他才能真正地笑，开心地笑。不过有些人终究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要从哪里开始呢？江氏失窃，张氏气势汹汹，中夏可谓是风起云涌，暗藏杀机啊！五六笑着去厨房准备晚膳，白梦好吃但也讲究，义城的鬼鬼们手艺不怎么样，毕竟成了鬼五味丧失，只吃香烛。来义城的人类又都是修士，风里来雨里去的，烤个野味烤熟就不错了，白梦嫌弃。于是织女派信差鬼定期到分散各处的鬼鬼们搜罗美食，送一回，白梦能吃好多天。

以前，五六也是被投喂的一员，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五六学着自己进厨房倒腾，刚开始的时候，面夹生不熟的，挑剔的白梦给面子地吃完了。准确地来说，是囫囵吞枣地没嚼咽下去的。五六头一次在白梦面前沉着脸一句话也没说。后来五六煮的东西不仅熟了还五味调和，好吃地掉舌头。所以说，五六回来的时候，白梦的五脏六腑是最开心的。

五六在厨房里倒腾，白梦闭上眼睛，养精蓄锐。白梦感觉自己懵懵懂懂的，觉得自己又泡在水里了，白梦睁开眼睛，久违的蓝蓝的天空，映着水也是蓝的，整个世界安静地只有她自己。不，岸边还站着一个人，白梦的位置离海岸不远，可以清清楚楚地看清那个人。这人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还朝白梦招手，嘴巴微张，仿佛就在白梦耳边说着悄悄话：“快回来，回来吧！”

那个人的声音跟自己的声音很像，一直在白梦耳边说着，白梦面无表情，翻了个身沉了下去。岸边的人看到白梦这样，有些焦急，脚想跨进海里又不敢。

再醒来的时候，白梦还睡在椅子上，五六已经在小桌子摆好饭菜。

“醒了，吃饭吧！”

“怎么没有调料，香酥鸭子没有调料就是没有灵魂的鸭子？”白梦摇头晃脑地提条件。

五六笑了，“我去给你弄。”

看着五六的背影，白梦一点一点收起脸上的笑，抬头看着雾蒙蒙的天空，时间不多了。五六回来的时候，白梦笑嘻嘻地拿过沾料碟子，吃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