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片哄笑。
江为锦不慌不忙地下来:“那是。比不得皮糙肉厚的,吃个枣儿核都咬碎了。”
这是方德上次请吃饭闹的笑话。他这人好面子,江为锦这么一刺,他便恶狠狠地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讲经分三日,每日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
江为锦路上这么一颠簸,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哪还有安分停经的心情,看见老和尚的光头又格外的不舒服,于是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从经堂溜了出来。
少安寺不大,但在半山腰上,上下一道清泉隔开,江为锦顺着泉水慢慢往下走,到最下面的时候,听着鸟语,嗅着花香,顿时心情舒畅。他越走越深,渐渐往寺后山走去,后面一片田洼,有僧人种了蔬菜稻米,只在中间辟了一块空地出来。当中放着一放巨石,大概半人高,打磨的光滑可鉴。
刚才离的远又被旁边的杨柳遮着没瞧见,此刻走进了,江为锦才发现那石头的一侧铺着厚厚的白纸,旁边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他“咦”了一声,就看见一个人自石头后面抬起头来。
两人四目相对,都是一愣。
那个人和江为锦差不多年纪,衣衫简朴,头发也很简单地扎成一束,没带任何饰物。微风拂过,少年光洁的额头上扬起几丝额发,他就微微皱眉,伸手掠去。
江为锦心想,少安寺这样不出名的小地方,居然有这样俊的人,即便是放在京城和七皇子他们一比,也是不输的。他一面想,一面又走近几步,才发现这少年眸色很淡,在阳光下宛若琉璃。
少年俊秀如斯,脸颊上甚至连汗毛也瞧不见。
江为锦心里惊讶:“你不是中原人?”
少年瞧着江为锦,并不回答。江为锦脸皮甚厚,也不觉得尴尬,反倒是自己问的唐突,于是回转话题:“你在练字?”
少年后退一步,露出石头上的字帖来。
江为锦虽然败家子一个,但毕竟家学深厚,名家名流见的太多了,也不觉得这少年写的多好,但他爱这少年皮囊俊美,于是昧着良心拍马屁:“写的真好,我生平所见,没比这写的更好的了。”
一面说一面要去拿字帖,但他也不知道是马车坐的太久有些晕了还是怎地,身子一歪,正撞在石头上。江为锦手一挥,又打中了墨砚,一池的墨立刻全翻在字帖上。
江为锦:“。。。。。。”
少年:“。。。。。。”
两人一时间都很是无语。
江为锦:“。。。。。。要不我赔你一副?”他怕少年不信,从衣带上解下玉佩,放在石头上:“我叫做江为锦,现在在刘大人的公子琉舫家里做客。你带上这玉佩找我,便是十副我也赔你。”少年张口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山上有人喊江为锦的名字。
江为锦知道必定是琉舫等的急了,也不好再等,于是向少年拱手就回去了。
讲经结束后每人分了一个据说方丈亲自摘来的桃,这些世家子弟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也不稀罕这个。只有琉舫惦记着江为锦没有,巴巴地带了来。
江为锦不忍心拂他好意,接过来咬了一大口。方德在一旁嘀咕:“也没什么好瞧的,连个齐整点的人都没有,明日再也不来了。”
江为锦看他来听经也不安宁,有心呛他两句,谁知一张口就惊天动地地咳嗽了起来。方德幸灾乐祸:“你抢什么,又没人和你争。”
琉舫看他一咳就停不下来,焦急地四处转:“怎么办,要不要去寺里找僧人瞧瞧?”
方德笑道:“真把他当大姑娘啦,他。。。。。。”话没说完,就听头顶传来一个声音道:“不必动他,给他舀碗清凉水喝就好了。”
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就瞧见一个布衣少年迎光而立,眉目艳丽。方德一句话说不完,张口结舌地愣在原地。
江为锦咳了半天,终于“呸”的一声把桃肉吐出来:“啊呸呸,差点噎死小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