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离轻而利落地收回仙剑无尘，剑身上一点血液都不曾沾染，依旧洁白如雪，清澈地映照出窗外的皎洁月光。

一旁，小十一麻利地跑到尸体前，尸体渐渐缩小，变回了最为原始的妖兽形态。

小十一将它身上人类的衣服扒了下来，仔细检查死兽的身体后，失望地摇了摇头。

“帝君，她是朱雀一族的，羽毛通体赤红，和毁坏后山的灰毛妖怪不是同一只妖。”

“身份呢？”

宋离一边问，一边缓缓走向倒在地上的萧无双。

小十一跪下来仔细去闻死兽的黑衣和羽毛，将信息一一禀报：“羽毛和衣服上有厚重名贵脂粉和熏香的气息，想必平时出入的地方非常奢华，但她的爪子磨损严重，身上有打痕，应该是此地的仆人。”

小十一在加入十二暗卫前，做的也是刺客的行当，他能凭一块小小的方巾，千里寻人并将其杀死，从而以自己这个狗鼻子闻名一方。

“很好。”

宋离这时已经将昏迷的萧无双翻过身，抱在了怀里。

小十一看见宋离抱着那名男妃朝他渐渐走近，心下微微紧张起来。

方才，这名男妃陷入生死险境之时，帝君勒令他躲在暗处，不许出手。

小十一并不理解他的做法，直到一股强烈的可怕魔气扑面而来，几乎要把他的狗鼻子熏得失灵时，他才察觉到了此事的可怕之处。

萧无双——单是这个名字，更是加重了小十一对他的恐惧。

宋离怀抱着浑身是血的萧无双，走到了拘谨站立的小十一面前：“帮本座闻闻，他到底是魔族还是人类？”

这世界上有许多掩藏魔气伪装成凡人，企图暗中作恶的魔族，却都逃不过小十一的这只狗鼻。

宋离也深深清楚这一点。

小十一咽了咽口水，凝神去闻。

见他半天没有声响，宋离一对剑眉皱得更深了。

“结果呢？”

“啊、啊……”小十一肩膀一紧，老实回答，“回帝君，萧妃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桂花味，和年幼妖族的气味，就……就是没有魔族的气味。”

宋离微微垂下眸，鼻息轻叹。

“是吗。”

这到底是愤怒还是失望？小十一更加看不懂宋离的表情，只能机械式地提问：“请问帝君还有何吩咐？”

“派人调查他的身份，不许漏过任何一点，还有，除了你我以外，不许有第三个人知道他的秘密。”

小十一跪了下来，俯首回答：“属下明白。”

暗卫从窗边消失，再次投入了新的任务之中。

近乎算是废墟的空间之内，宋离横抱着萧无双，无言起身，步伐所及之地，建筑的碎渣粉尘渐渐聚齐，一点点又拼接了起来。

被毁坏的棺木渐渐化为飞絮，真正的棺木早已被他转移。

一切都恢复如初。

只有……

被抱在他怀中的身体感受到宋离强大的灵力，下意识地将其汲取，以此修复起自己的伤口。

“萧无双？”

宋离口中喃喃着这个名字，心头泛起一股莫名熟悉的痛，不由勾唇一笑。

他有预感。

他快要想起来了。

***

***

……

热。

萧无双的意识渐渐浮现后，第一反应就是热，好热。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赤脚走在一条滚烫的石子地上，萧无双隐约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却仍旧在梦里努力寻找着凉爽之地。

然而，他走着走着，额头忽然撞到了一块冰山上。

梦中，冰蓝色的小山又长又高，摸了摸，居然还散发着凉气，大大纾解了身体过高的温度。

好舒服……

萧无双将脸贴在上面，整个身子裹了上去，惬意地享受着这份凉意。

……嗯？

摸着摸着，热度降了下来，梦境中的他也清醒了不少。

令他奇怪的是，这块冰山的触感为什么这么、这么像是男人的腹肌？

萧无双抽回手，揉了揉惺忪眯起的睡眼。

眼前仍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他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轮廓，感觉眼前似乎躺着一个人……还是没穿上衣的那种。

“谁……？”

喉咙里冒出的嗓音沙哑得都有些陌生。

身下的床榻动了动，那人离开了一会，再次回来后，萧无双的身子就被轻轻抱了起来，喉中被送入了一泉凉爽微甜的清水。

喝到一半，他喉中有些发痒，就推开那人的手，侧过头咳嗽起来。

那人好听的声音传过来：“还喝？”

“够了，先不用了……”

萧无双的力气本就没有恢复多少，咳得有些累了，又躺回了被褥里。

“再睡一会吧。”

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萧无双的脸颊，有些凉凉的，和梦里的那座冰山一模一样。

跟着舒服的感觉走，萧无双下意识地蹭向他微凉的掌心。

枕边，隐隐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萧无双打了个寒颤。

嗯？

这个笑，这个声音，为什么他觉得……这么耳熟？

萧无双睁开眼，双瞳顿时清澈起来，将眼前的男子看得清清楚楚。

宋离正撑着脸颊看他，修长半.裸的身体斜靠在边上，恰到好处地露出半边上身的肌肉。

“想不到……萧妃的睡相倒真是闹腾，一直要往本座身上爬。”

萧无双顿时在心中去世了一百万遍。

——卧槽，为什么我旁边睡的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