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呈现僵直的形态,身体泛着青紫,罗兰勋爵已经到了,他站在婴儿床边表情的肃穆比他参加他的母亲的葬礼时还沉重。
希欧多尔探了探婴儿的脉搏,他的手臂都已经是冰冷的了。
他默默的退到了一边,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后面又嘈杂的涌进来几个医生,希欧多尔和罗兰勋爵被挤到一边,两个人低声交谈道“我个人建议你最好去照顾好公主的身体健康,毕竟她的情况也不是特别好。”
“我会的。”乔治·罗兰收敛了悲伤说道“只要公主殿下身体康复,那就还会有继承人出生。”
“愿上帝保佑。”
十一月九号的清晨,在这个暴风雪结束、阳光遍地的早晨,希欧多尔跟着一众穿着黑衣的人参加了那个仅仅在世界上存活了三天的孩子的葬礼。利奥波德王子的悲伤难以自持,主持葬礼的神父业务很熟悉,至少像希欧多尔这样冷酷的人都有些难过了。
“公主殿下的身体正在康复,您和殿下还是会有孩子的。”希欧多尔等人群散去才上前道“比起悲伤您逝去的孩子,我希望您能多关心体谅公主殿下,她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呢,如果可以,也为了她的健康——请您缓和一段时间后再告诉她详情。”
“非常感谢,陆斯恩先生。”利奥波德沉痛的脸上收敛不了他的悲伤“我会按您的建议多陪伴在她的身边的。”
至此,希欧多尔认为这件事于他而言应该到此为止了,他静待大雪融化,准备挑个好天气返回卡曼尼,如果没有葬礼,他可能还会进城里一趟给他的姐妹和母亲买点礼物回去,但是眼下的氛围实在容不下任何欢愉。
罗兰勋爵作为公主的康复医生非常积极的和希欧多尔谈论了一下方案,但是希欧多尔哪里知道产妇产后恢复的问题,他只能建议戒掉公主殿下的甜食,务必保持在阳光充足空气流畅的环境里修养,如果可以,晚上一定要早点休息,七点以后不要再进食、钟响过十下就不要再娱乐了——这些年来希欧多尔一直坚信良好的生活作息是他保持身体健康的必要条件!
利奥波德王子在一旁认真听着,并保证会每天陪妻子说会话。
十一月十四号,路面的冰已经融化了,当希欧多尔一位自己终于可以踏上返程的路线时,府邸上的第一管家拦住了他的去路。
“外面有位信差给您送来了您母亲的信,他说您的母亲因为伤风起不了身所以请您替她去参加古博林子爵的葬礼。”
“陆斯恩夫人生病了!?”送他离开的罗兰勋爵又开始大惊小怪。
“古博林是谁?”希欧多尔半天没反应过来,他的管家冷笑道“就算夫人已经和娘家二十二年没有往来了也不是您忘记您母亲未嫁前的姓氏啊。”
利奥波德的管家在一旁默不作声,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再说古博林家族早就落寞了。
“哦,哦。”希欧多尔发出了很傻的反应声,他叹了口气,对利奥波德说道“我可能要再叨扰您几天了。”
“您就安心的住下吧。”利奥波德王子说道“我很高兴能帮您分忧。”
事实上,他对参加古博林子爵的葬礼没什么兴趣,并且对那一家子的事情分毫不解,不过好在母亲的来信和米利恩对伦敦事务的了解让希欧多尔多少知道了些过去得故事——
威廉·古博林是古博林子爵的独子,上有一姐伊丽莎白下有一妹戴安娜(希欧多尔的母亲),娶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玛丽·奥斯本为妻,婚后第三年原配妻子因难产去世后又娶了一位乡绅的独女获得了妻子大笔的嫁妆,据说这笔钱很大一部分用来还偿了赌债,但是没过三个月他有‘旧疾复发’继续嗜赌并且包养了一个妓|女生下两个儿子,可惜那位乡绅小姐却只生下了两个女儿并且拒绝接受他的私生子,但是可惜的是乡绅小姐在结婚第十年的时候因为伤风去世,希欧多尔的这位舅舅就把他的情人接进府邸养着——这事儿成了贵族中的一大谈资——直到今天,或者说是上周威廉·古博林因为醉酒从马上摔进泥潭里过了一夜得了重伤寒——
“据了解古博林家欠了八万英镑的债务。”米利恩说道“他的两个私生子没有继承权,古博林小姐们也无力还偿这笔债务,所以继承爵位的人就得做冤大头了。”
“你形容的还真是贴切。”希欧多尔耸了耸肩“赫帕兹夫妇有什么动向?”
“我想他们努力一下还是可以凑出八万英镑来还债的。”米利恩抽了抽嘴角“据了解他们昨天已经到伦敦了。”
希欧多尔面无表情。
赫帕兹夫妇有一个儿子,事实上伊丽莎白·古博林结婚的时候古博林家族就已经掏不起长女的嫁妆钱了,所以他才会把长女嫁给一个外国商人谎称是外国来的乡绅以保全体面,现在人家想要得到爵位那也是势在必得的架势。
虽然爵位很诱人,但是他不想当冤大头去替别人还债还要处理两个不知道是表姐还是表妹的婚事——那又是一笔钱,假设一个人五千英镑的嫁妆,两个人就是一万英镑还要加上零七八碎的开支和婚礼上的费用。
他能在两万英镑内结束这笔开支就不错了。
想想就让人头疼。
他的母亲也不赞同他去竞争什么爵位,在信里反复强调了父兄的自私和身边那些‘姐妹’的虚伪,并且要求他不会借给赫帕兹一分钱。
于是,在出席葬礼的那天希欧多尔衣着简朴,除了那柄手杖看起来值几个钱以外其他的都朴实无华,这也让人升起了轻视之心,更何况他的仆人琼斯看上去也不怎么稳重。赫帕兹夫人用挑剔的眼神把希欧多尔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摇着她从法国买的扇子像是在驱赶什么难闻的气味,这也让希欧多尔了解到这对姐妹之间到底有多讨厌对方了。
十一月十六号结束了古博林子爵的葬礼顺便忍受了赫帕兹夫妇马上要成为贵族的轻视傲慢并以母亲尚在病中为借口拒绝了他们的宴会邀请和小赫帕兹先生的订婚仪式后,在十一月十八号他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程。还好有米利恩,他能提前把姐妹们想要的东西作为圣诞礼物买回去,并且不用骑马——是的,整个十一月他都不想再骑马了。
他在十一月二十四号的时候回到了卡曼尼,受到了全家人的迎接。
“我带了礼物回来。”他亲切地对他的姐妹说道“让琼斯太太给你们拿来,外面怪冷的,咱们快进屋吧。”
“伦敦好玩吗?”蜜尔娜拉着希欧多尔的手,昂着小脑袋看着他“是不是所有的人都穿着鲜艳的裙子?每天都有舞会?”
“天气太冷了,人们不开舞会呢。”希欧多尔最小的姊妹很有耐心“不过我倒是给你买了一条红色的裙子。”
“让你哥哥进屋来,蜜尔娜。”陆斯恩夫人说道“一路上累坏了吧?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东西,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下,晚餐的时候我会叫你起来的。”
“谢了,妈妈。”他确实很累,毕竟旅馆不尽人意,而且他还很讨厌旅店里的那些走粗狂路线的‘传统食物’。
希欧多尔给姐妹们带来的裙子非常漂亮,蜜尔娜的裙子并没有按照时下的潮流做束腰的设计,事实上,那些裙子的腰围都比女孩原本的尺码大了一号。他真的无法忍受那些被后天制作出来的、堪比一张A4纸的人造腰围了!
但眼下的主流审美还是腰围在二十英寸以内才算是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