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最后一天的清晨,康拉德正和琼斯给希欧多尔的马儿洗澡,从远处驶来了两辆由两匹马四轮马车,外面站着的仆人冻得脸色发青,他下来哆哆嗦嗦的问道“请问这里是伊尔维斯先生现居住的崔斯塔庄园吗?”
“是的,你们有什么事吗。”康拉德问道。
“我是赫帕兹子爵家的仆人,两个月前曾收到了伊尔维斯先生的信件,主人们特此从伦敦赶了过来。”他的鼻子冻得通红却还挺着脊背大声说道“夫人是伊尔维斯先生的外孙女,她听闻贵府主人的病情十分焦急。”
哦。康拉德了然,这根本就不是来看病的而是来继承遗产的。
琼斯却没有康拉德的耐性,直接道“都已经两个月了你们才来!从伦敦到这里最多也就六七天的路程吧?”
男仆的脸涨得通红。
“去通知管家。”康拉德说道“如果你说的不假,你们会就去的。”他把梳洗干净的马儿牵到了马棚里,这匹和他的主人一样有洁癖的马儿拒绝和其他的马匹共处一室,不得已,他们只能让他单独居住在原先的旧马棚里。
当康拉德清洁完自己回到客厅时发现里面的气氛非常奇怪——伊尔维斯先生舒舒服服的坐在轮椅上,陆斯恩夫人坐在左边,马尔福斯小姐坐在右边,陆斯恩家的小姐们——安德莉亚手里拿着一封信,卡蜜拉和艾琳娜围在她的身边,最小的蜜尔娜坐在希欧多尔的膝头,而希欧多尔一副大爷模样的坐在伊尔维斯先生对面的沙发上——剩下的人与他们格格不入而且还有些类似愤怒的情绪。
“发生什么事情了?”康拉德把乔娜拦住,在门后低声问道。
“从今以后,我们要称呼主人为伯爵老爷了。”这个从来不会喜形于色的女人现在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欢喜“国王陛下和摄政王亲自同意了这件事,伊尔维斯先生——他要让咱们的主人继承他的遗产!刚刚小姐正在念那封摄政王的亲笔信。”
哦,难怪。康拉德点了点头,这件事能这么快就传达下来想来远在伦敦郊区的罗兰勋爵和公爵阁下出了不少力,想来老伯爵‘赞助’给摄政王的那笔艺术研发经费也起了不小的作用:整整一万英镑呢!伊尔维斯家的家底恐怕比陆斯恩的家底还丰厚。
“这些年来我还以为你已经习惯了优雅清淡的隐居生活而摒弃了世俗的繁杂琐事呢,亲爱的妹妹。”赫帕兹夫人说道“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我确实习惯了优雅清淡的隐居生活。”陆斯恩夫人说道“可是我一接到外祖父的来信就忍不住想要立即见到他所以勒令我的儿子把我送来这里。幸运的是来的路上既没有风雨也没有下雪,天气好的就像上帝在祝福我们一样。”
希欧多尔惊讶的挑了挑眉,这反击可真是绝了,卡蜜拉你快跟着学学。
“多年未见你不向我介绍一下你的孩子们吗?”赫帕兹夫人说道“我是你的姐姐你应该先向我问好才对。”
“外祖父也等着你的问安呢,姐姐。”陆斯恩夫人笑道“哎,我真是糊涂,你从小就没有来过崔斯塔庄园也没见过外祖父怎么会认识外祖父呢?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她把每一个人介绍的清楚,还着重介绍了马尔福小姐“这是我们姨妈的孙女阿思翠亚,瞧她长的多像妈妈年轻的时候呀。”
赫帕兹夫人的承受能力显然比陆斯恩一家所见过的最厚脸皮的人还要难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别信口胡说让家族蒙羞。”
“你放心吧,爷爷亲自确认的事情还能有假。”
“爷爷的年纪大了被人糊弄也不是不可能——”
“放心,我至少没糊涂到写错我继承人的名字和姓氏。”老人家不乐意的开口道“四十多年不曾写信问候的原因就是因为担心我老糊涂了看不懂母语了吗?”
“噗——”蜜尔娜发出一长串银铃办的笑声,希欧多尔急忙扶住她免得她笑的从他膝头上掉下来。
“哪儿来的野孩子在大人说话的时候插嘴!?”赫帕兹夫人怒不可赦“你的女儿像你一样野蛮!戴安娜!”
“万幸的是一点也不像你。”希欧多尔冷了脸色,他把蜜尔娜放下根本不在乎自己现在的作为有多不可理喻叫人震惊“您除了沾了和我的母亲流着一样血脉的便利之外,那一点儿比得上这位优雅慈爱的夫人?如果我的母亲野蛮,那么您又算什么东西?阴沟里的耗子尚且知道维护自己的血亲,您的行为可不是比耗子还不如?尚不说我的母亲优雅如山谷中的百合纯洁无瑕,您不妨拿镜子来仔细看看自己,从头到脚,从头发丝到脚指甲缝,比截然相反更可怕。”
他言语犀利,要是罗兰勋爵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在一定会给他喝彩的“行行好吧,子爵夫人。”他尖锐的指出一家大家都感到难为情的事“我的母亲可不会自己穿着绸缎而不给她的儿媳裁一件新衣。”
马尔福斯小姐惊愕的扭头去看哪个年轻的女孩,这让对放窘迫的想要找个地方钻进去。
她的姑妈安排自己嫁给她那粗鲁的儿子完全是为了减少一笔开支,可这又能怎么样的?她的妹妹才十岁,离开那里又能去哪里呢?难道要父亲的私生子那样流落街头?
赫帕兹夫人面红耳赤——
“如果您要晕倒请别在这里。”希欧多尔开嘲开的嗨极了“家里的地毯承受不起您的尊贵的份量。”
“噗。”一个简短的憋笑声,陆斯恩夫人拿着羽扇遮住自己的半张脸“你该尊重你的姨妈。”
“姨妈?谁家的姨妈会忘了侄子的圣诞礼物?”希欧多尔耸了耸肩“您要是愿意就坐下来吧,子爵夫人。”他看似退让了,接着“安德莉亚正在念摄政王亲手写的关于我的受封伯爵的信,□□到领地这一块的内容呢,一起来听听怎么样?”
赫帕兹夫人脸色铁青的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