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路易被自己的口水呛得满脸通红喘不上气来。
“我对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布朗咬着牙说道“如果你要向我报仇我愿意奉上布朗家一半的家产作为补偿,并且……”
他在希欧多尔似笑非笑的表情下噤了声。
“如果不是你告密将我的回家路线告诉了我那几个居心不良的姐姐,我会经历那些九死一生吗?”希欧多尔淡淡的说道“四年前因为你背叛我差点死掉,如果我死了,我的母亲和至亲的姐妹可能会流落街头,悲惨的死去也不一定。而你甚至会厚着脸皮,不,你一定会和那些同谋一起瓜分陆斯恩家的财产——别说什么我现在不是还活着吗,那是我有本事,我命硬,我心狠,而你,太烂了。”
布朗咬着牙脸色铁青。
希欧多尔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实话他要感谢布朗的教导,不然他也不会清醒的认识到在这个时代人命是有多低贱的东西,更不会看清楚在利益面前友情的力量有多薄弱——不过钱还真是个好东西哈。
希欧多尔看了一眼康拉德。
有钱,你连绞刑犯都能买下来给他改头换面。
那段时间他常常在半夜惊醒,精疲力竭却难以入眠。
但好在陆斯恩夫人把她的女儿们教导的那么美好,她竭尽所能的把自己的优点继承到他的孩子们身上保全了这个家也挽救了希欧多尔的命,她给了他两次生命,一次叫出生,一次叫放下。
看着布朗挣扎的表情希欧多尔更加鄙夷,在抛弃别人的生命时果断的向久经沙场的将军,可换成自己的利益时就变得比村头多嘴多舌的老虔婆还磨叽。
“你想要什么,布朗家全部的家产我都可以给你。”布朗低声下气的说道。
“你觉得呢?”希欧多尔歪了歪头“你家一年的收入还不够我府上一个季度的开销呢。”
布朗的脸更白了。
陆斯恩有钱,他很清楚。不然也不会鬼迷心窍的把陆斯恩的回家路线告诉他那些心怀不轨的姐姐们。布朗瞪着眼,呼吸急促而短:当初他以为陆斯恩再怎么聪明也不过十六岁而已,怎么可能逃过那些人的手掌心?等他一死,自己就可以以此为把柄让他的那些姐姐分他一杯羹,可却不曾想陆斯恩会逃过一劫,而自己却也是婶婶眼里的‘肥猪’。
他的父亲和伯父是双胞胎兄弟,当年伯父去世他代表父亲前去参加葬礼,在那里他见到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年纪却长得一模一样的堂亲兄弟弗兰克·布朗。伯父的家境远没有经商的父亲那么好,甚至因为投资失败而欠下一笔不小的债务,他对这些事儿没什么想法,也不曾报以同情,只是规规矩矩的按照父亲的安排去参加葬礼,等葬礼结束就会伦敦——当他收到陆斯恩的来信后就被他的姐姐们找上门来威逼利诱后的说出陆斯恩的回家路线后,因为背叛而惶恐难安,因此忽视了身边的异常。
布朗的眼睛渐渐红了。
这种事情本来就怨不得别人。
现在他来找陆斯恩帮他回家就注定了要接受他的报复甚至会无功而返。
“我觉得……”乔治·路易一开口就被希欧多尔的一个斜眼杀给打趴下了。
“我可以去自首并且举报你的姐姐对你做的事。”布朗吸了一口气说道“你要是有其他的要求就都说出来吧。”
“不需要。”希欧多尔耸了耸肩“我比较喜欢看着她们在水深火热的生活中尽情挣扎的模样。”顺便测试一下人性这种东西有多脆弱。
嘛。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是个心理变·态。
喜欢看人间悲剧与丑恶多过人间喜剧与善良。
他不想杀布朗,因为没有必要因为一条丧家犬这会弄脏自己本就不怎么干净的手;但他也绝对不会放过布朗,因为他说过,喜欢看人这种生物在道德与懊悔、愤怒与绝望等诸如此类的情绪情感中挣扎的模样——也许会蜕变出耀眼的模样,也许会腐烂在泥沟里。
不过,这过程终究是美丽的。
因为灵魂在燃烧。
布朗的脸青白交加,他死也不会想到陆斯恩会做出这样的报复。毕竟钱财没了可以在赚,名声没了可以远离这片土地重新开始,哪怕入了狱被判有罪,很多事情只要上下嘴皮子利落就能扭曲事实——但自由没了就一切都没了!
他感到了绝望,甚至开始希望自己从来没有逃出过意大利的那所监牢。
希欧多尔轻笑着,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正如他了解布朗是个多么高傲的人一样——失去自由对他而言是远比破产或入狱更让他难以忍受的东西!
这样一来无论如何都能让布朗在煎熬中度过余生。
英格兰十一月的天气尚且可以忍受,只是今天的风有些凛冽,看上去将要有一场大雨或者大雪。布朗的头抵在冰凉的窗户上,有女仆送来的茶和点心,闻着红茶从茶壶里飘散出来的气味告诉他这壶茶价值几何。
女仆悄悄地来又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布朗的心难以平静,他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情,被誉为‘天才’的自己已经更加优秀的陆斯恩。都是少年天才——不,那个时候的陆斯恩还只是个孩子,是哪一年里最小的生员,他还记得他的贴身男仆不是现在这个总是笑吟吟的青年,执事也不是那个让人心惊的男人,也许是他的记忆因为时间而变得模糊,也许是因为那个女人给他吃让人昏睡无力的药的原故,总之,他发现关于陆斯恩的很多事情他记不清了。
不过陆斯恩会在每天下午三点开始下午茶的习惯却没有变化。
布朗无力的□□,他在低烧,头痛的厉害。
医生给他开了药,陆斯恩把他安排在二楼的客房里——这是一栋三层尖顶式的建筑,仆人们在一楼兢兢业业的工作,二楼是客房,三楼是主人住的地方。
从厨娘到门童再到车马,一切都是那么的紧紧有条,就像过去严于律己的陆斯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