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说没有?”师父又一巴掌扇来,却在半空顿住,“昨日你若没趁为师心烦气躁时观微为师,适才怎会在梦中,大叫着‘瑶瑶’?”
“师父——!”我哭喊着解释,师父却像没听到似的。我想问师父,瑶瑶到底是谁?我又为什么会做那个梦,却又被师父那张几欲狰狞的面容吓到,不敢多说什么,只低声哭着。师父放下举着的右手,冷冷的声音传来,“孽徒,罚你三日不许吃肉!”
我哭着抬头,师父已转身,我大叫着“师父!”,他似没听到,拂袖而去!
入夜,我又做了个梦。梦里窗外是一轮明月,师父满头大汗地站在大药缸前冲我使法,一道道从他手中发出的紫光摄入我体内。我感觉困困的,好像听到师父对我说,“小十三,你是一株植物,为师见你可怜,便将你化作个人,收了你做徒。”
再醒来时,头晕晕的,好像忘了什么,却又觉得什么都没忘。
师父偶尔教些做人的道理:“徒儿,天道酬勤,你若不勤奋修行,将来成了个人,样子便会十分难看!”
我说,“样子再难看,总是个人样,不像现在,是个半人半木。”
师父说,进了玄宗,我注定妻妾成群。男人长得太难看,即便将来有钱了,卖了一堆妻妾,妻妾也会待着机会便与人厮混,长大了的孩子不是长得像家丁和街坊,便是与门口乞丐和远房亲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傻傻说,“师父,每个孩子都和自己不一样,那样不是很好吗?”
师父略愣神望着我,天不大热,额头却不知为何冒出几滴汗来,他微微拂袖抹了抹头上的汗。
我曾问过师父,为何我进了玄宗,就得妻妾成群?
师父说,“小十三啊,玄宗得发扬光大啊!”
我不大理解,让师父解释,师父说,小十三啊,这些问题,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翌日,师父第一次让“终有一日”成了今日。师父说,妻妾成群孺子成堆地将玄宗发扬光大是师祖的遗愿,他步师祖后尘遁入空门潜心修炼导致身子和心理变化,早没了那方面的能力,唯一能将玄宗发扬光大的便只有我了。
我将师父的话在心里掂量一番,心想师祖大概是想,自己做了一生老处男,寂寞空虚三言两语说不清,不能让徒弟接着做一辈子老处男。
师父说,“你个半人半‘妖’,身子还未长全,思想便这般龌龊了?”
我瘪起半个脑袋上的半张嘴,“师父,您耍赖,您又观微小十三了。”
师父说,“你是为师身上的两块肉长出来的,你还没翘屁股,为师便知道你拉什么样的屎了。”
我觉得师父的话很好笑,却因只有半张下吧,怕笑掉了师父骂我,便不敢先笑。只能憋着笑意,慢悠悠抬起那只泡在药缸里的仅有的左手,去撑那半张的下吧。师父望着憋着笑意的我,一本正经道:“小十三啊!你、你是不是很想笑啊?”
“呵!哈哈!”“啪!”一声,我刚长出不久的半个下吧——活生生的一坨肉,落入药缸中……
师父摇头,叹息道:“哎!孺子不可教!孺子不可教!”然后转身,摇着头离去——师父在笑,我感受到了他的笑,自心底的笑。
为完成师祖遗愿,师父可谓费尽心思,他常提醒我说,十三啊,若你成不了个风流的美少年妻妾成群,你师祖一定死不瞑目!
彼时我觉得师父人品有问题。师祖都死了那么久,他还用师祖遗愿逼我做风流美少年,便回师父说,“师父,或许师祖他老人家,飞灰前一刻想明白了,“死不瞑目”是想提醒您,不必墨守成规呢?”
“十三啊,这一点毫无可能,你师断气时还与为师神交,‘柯,你一定,一定要……一定要妻妾成群将玄宗发扬光大!”
我对师祖的这种执念深表佩服,同时对师祖有了好奇,便常向师父问起师祖。师父不知刻意隐瞒还是真不知道,说来说去都是些与宗规有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