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不是太虚的对手,危急关头想起昆仑虚送的“降魔铃”。降魔铃祭出的刹那散出道圆弧气浪,太虚一个翻身后腾空数十丈,气浪所及无论何物都刹那做了飞灰。太虚手持擎天戟从天而降冲我杀来,我腿一软直接瘫到地上等死,降魔铃“铃铛”响起一个回旋变作口大钟拦住了太虚,只听钟声响起又一道巨大气浪飞出,太虚翻身腾空而去。
我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笑道:“不堪一击!”我话音未落,只觉天上逼下一股热浪,一抬头腿又一软瘫了下去。
天上冲我飞来的,是根燃烧着的巨大火棒,近了看清是烧红的擎天戟。
我望着被热浪袭得摇摇晃晃的“大钟”欲哭无泪闭目等死,一道钟声响起,我好奇睁眼一看,大钟里落下一堆神仙——昆仑虚的众仙。
难道降魔铃主要功用并不是御敌逃跑,而是刹那千里召唤?
我本想众仙来了不战而胜,可太虚早炼化三千焦冥埋伏起来,众仙来不及与我“认亲”,纷纷施法合力做了个结界将我护住。
我仔细看了看,大多是昆仑虚见着那几位,如此拼命护我,也只有将我认作十三师弟的他们。
众仙孤军对战三千焦冥,汨罗江畔刹那成了修罗场,厮杀叫喊声不绝于耳,各路神仙各显神通,顿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未几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孽徒并不知,降魔铃召唤而来的,不过昆仑虚众仙的分/身,或许她永远不会知道,汨罗江这场厮杀,最终是以我飞升做结。
那时候我一样不知,我竟真是三百多年前被贬下凡的大司命,汨罗江畔这场厮杀,亦不过我的一场天劫。
我飞升了,孽徒封印便解除了,记起前尘的孽徒悲痛欲绝,我不忍见她痛苦,不顾天规再次犯错封印她的记忆,她从此只模糊记得,有个师父叫公子渊。
飞升后我从妹妹少司命那得知,孽徒五年后亦有场汨罗劫。孽徒顽劣法力不济,断断渡不过这劫,我千叮咛万嘱咐,小白脸一样带将孽徒带到了汨罗江。
犹记得那日,十九重天浑浊阴沉,魇魔地狱烈火炎炎,太虚放出风声,说天劫不杀白民誓不罢休,我召唤妹妹少司命,让她助我出逃下界去救孽徒。
那日凡间天清气爽,小白脸信了太虚的鬼话,将孽徒带到了汨罗江,“昏死”大半年的孽徒果醒。
孽徒醒来了,小白脸欢喜不已,平静的江面却水波荡漾,明明大好天气,却刮来阵冷飕飕的阴风,小白脸来就站姿不好、体质太弱,竟被那阴风吹得摔倒在地,一身紫衫与地上的泥沙来了个缠绵,着实惨不忍睹!
那日我身在魇魔地狱,后来上天闲着等死无聊,才从“魇”中看到这一段的。
孽徒更为异常。她双眼闪光,一瞬变得血红,如中邪了般,朝着江畔一步步走去,仿若水波荡漾的江面,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
趴在地上的小白脸望着这幕,顾不得紫衫多脏,靠仅有的缚鸡之力挣扎着起身,迎风去救孽徒。天道不公,他刚行了三两步,风却刮得更猛起来——□□凡胎,哪怕使尽吃奶的气力,断断无法与那股阴风抗衡,何况从小发育不良,只长皮相和心智,不长体力的他。
他的身子被阴风吹起,飞出丈许后摔在地上,惨叫了一声,疼得好像骨头都断掉了,嘴角流出了血,形容十分痛苦,却咬着牙撑着想要爬起,但无论怎么努力,都爬不起来。
一步、两步、三步……孽徒每向汨罗江走一步,小白脸痛苦的形容上,便多一次挣扎,心中更多一分后悔,“公子渊,你不该带她来的,子宫兄千叮咛万嘱咐,五年内你只消装作她的师父,不带她到这心伤的汨罗江,她便不会有事,你怎就……怎就带她来了?”
从“魇”中看到小白脸这番想法时,我着实后悔,当初我怎就忽略了,小白脸□□凡胎,如何斗得过几次害我入魔的太虚?
小白脸咬着牙,右手捏成拳头捶打着地上的碎石,好像那些碎石欠他很多钱一样,拳头都捶成肉酱了,还一直不停地捶打着。
并未夸张,她真真是我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一步,又一步,小白脸大声嘶吼着,叫声撕心裂肺,孽徒却什么都听不到。
她怎么听得到?江面上那个幻影,笑容那么亲切,又那么迷人,二十多年的默默守护,她是那幻影这一世的全部。
孽徒其实想多了,这一世,她并非我的全部,不过我一样后来才明白这点。
孽徒想起许多年前在天涯海角,她看着三生石上那几个大字问我的一幕,师父,‘金兰会’是怎样的一个故事啊?
“十三啊,那是一个很长很长并很凄美的爱情故事!”
“又是爱情故事?……
我望着孽徒,愣了很久转身面朝大海,“十三啊,你不是最烦听为师讲故事吗?”
往事幕幕翻滚而至,泪水夺不出框来,孽徒瞳仁被心底奔涌而上的泪挤得仿佛要爆开——两万年算不得太久……遗憾的是,久别后的重逢却是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