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的话后半句我听得糊里糊涂,前半句倒听得明白,感情我做凡人的时成了女人,是为了小白脸,我一下恍然大悟:“我如今这幅模样,可是子渊的模样?”
“哈哈,你终于开窍了。”
我更恍然:“那我如今那副男人的身子,可是子渊的身子?”
老头没回答,我追问:“我的身子和子渊的魂魄呢?”
“哈哈,”老头冷笑起来,“枉你师父舍命救你,她都命不久矣了,你还只关心那小白脸”
“师父——?命不久矣?”我的魂魄又颤了颤,“师父舍命就我的?”我此前只模糊记得师父,那一刻却好像一直记得师父一样。
“你属太古神族一脉,哪怕涅槃重生魂魄里一样融有太古神族血脉,你飞升的天劫便是太古神族的劫。太古神族历的劫,别说你不过数十年修为,就算你师父那样几万年修为的上神都难保修为散尽,若不是你师父舍命救你,你如今还能活着?”
我不知自己为何一点不质疑老头的话,更不知自己为何很是痛苦,老头继续说,“你师父舍了内丹都只保住了你的魂魄,小白脸为你而死她便借了小白脸的身子让你复活,你靠她内丹聚集起来的魂魄和小白脸的身子无法真正融合,所以你的魂魄三五日便会游离。”
我的魂魄越来越痛苦,好像一瞬便要撕裂开来,我终于想起了师父,想起了二十岁前的所有往事。我明明只几缕魂魄没心没肺,却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颤抖着声问:“师父,师父还活着吗?”
“还活着,没了内丹便和凡人无异,但她为了救你从这里逃出去的时候神体损伤了,连个凡人都不如,只怕命不久矣。”
“从这里逃出去?”我疑惑道:“师父,师父曾被关在这里?”
“嗯”老头冷哼一声,“与我一样,被锁在这里,日日被这魇魔地狱的烈火灼烧。”
“师父……师父为何被关在这里?”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老头顿了顿,“当然是因为触犯了天规,你难道还不知,你师父便是大司命?”
“大司命?”我的魂魄激荡撕裂开来,刹那便魂飞魄散。
我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三日,少司命哭红了一双眼。我已记起所有事情,又得知师父便是大司命,自然很理解她为何哭红一双眼。
“你醒了?”少司命神色有些异常。
不知是不是因是子渊的身子心也渐渐变成了他的了,虽知师父命不久矣了,我却十分淡定。
我这种淡定起初表现在我醒来后从不多问什么,也偶有几次想起那一头皓月银发想过要去见师父,后来表现在我一心思慕素未谋面的嫦娥,三五日便去广寒宫求见不说,还放出风声不把嫦娥睡了誓不为神。
可不久我明白,我从始至终一点不淡定。我从不问什么,只偶有几次想见师父,是怕师父见了我更加伤心。我表现一心思慕嫦娥放出风一定要睡了她,是想师父知道她的小十三活得风流潇洒,她不必再担心了。
哪怕只记得我们那二十来年,我都怎舍得师父死?何况我全都记起来了。醒来的日子,我打听到被关在十九重天魇魔地狱的老头便是在凡间伤了师父的太虚真人本尊,也是这天上的太虚上仙,与我算得上不共戴天。
可不共戴天又如何?只要他能救师父,我在十九重天魇魔地狱跪着哭着求他,将他放出来又如何?我从极北重生后的几十年做过无数傻事,最傻的一件并不是放他出来,而是太相信他最终害死了师父。
我太相信他,是他给我那面叫“魇”的镜子”。我对着那“魇”流泪,进入“前世”、“今生”和“来世”三个梦魇,看到了我悲催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