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情动,于接吻的间隙,哑声道:怀鸩
陆怀鸩了然,埋下首去。
谢晏宁仰着首,唇瓣微张,同时胡乱地揉着陆怀鸩的发丝。
陆怀鸩唯恐谢晏宁从矮凳掉落,腾出手来托住了谢晏宁的后腰。
良久,他喉结蠕动,偏生此时,房门被叩响了,外头那暗桩道:杨大夫到了。
他吞咽了下去,后又稍显含糊地回应道:稍待。
他先将谢晏宁收拾妥当,才去漱口,并将窗枢打开了。
谢晏宁心口起伏,亲手为陆怀鸩束发。
其后,谢晏宁依然坐于桌案边,由陆怀鸩去开门。
陆怀鸩一开门,映入眼帘的果然是杨大夫与一暗桩。
他命暗桩退下,又将杨大夫迎入房中。
杨大夫风尘仆仆,先向谢晏宁问安,然后才道:尊上,老夫这便去验毒。
谢晏宁阻止道:劳你先为本尊看诊。
杨大夫应诺,于谢晏宁身旁的矮凳落座,又请谢晏宁将右臂放于桌案之上。
谢晏宁依言而行,杨大夫遂将中指、食指、无名指分别按于谢晏宁的关脉、寸脉、尺脉。
谢晏宁见杨大夫迟迟不出诊断结果,且面有异色,未及发问,却是陆怀鸩道:杨大夫,师尊莫不是患了重症吧?
杨大夫回答道:并非重症。
他又朝着陆怀鸩道:能否请陆公子去房间外等候?
不能。陆怀鸩自是不肯离谢晏宁分毫。
杨大夫只得转而朝着谢晏宁道:尊上能否暂且请陆公子去房间外等候?
谢晏宁清楚杨大夫的诊断结果想必不能说与陆怀鸩听,他可能真的如陆怀鸩所猜患了重症,甚至有可能命不久矣了吧?
故而,他下令道:怀鸩,你暂且去房间外等候吧。
陆怀鸩一口回绝:弟子不想去房间外等候。
杨大夫吃了一惊,陆怀鸩素来恭顺,哪里敢违逆谢晏宁?
谢晏宁加重了语气:怀鸩,出去。
不久前,谢晏宁与自己那般亲密,且他们早已两情相悦,自己有何听不得的?就算谢晏宁身患重症,自己的心意亦不会有些许更改。
眼见谢晏宁面色发沉,陆怀鸩不愿触怒谢晏宁,到底还是顺从地道:弟子遵命。
谢晏宁瞧着陆怀鸩的背影,颇感歉然。
待房门被阖上后,杨大夫才压低了声音道:敢问尊上可有断袖之癖?
谢晏宁愕然,据实答道:本尊确有断袖之癖。
杨大夫二问:近一月,尊上可是宠幸过男子?
谢晏宁不知杨大夫为何有此问,愕然更甚:近一月,本尊的确宠幸过男子。
杨大夫三问:尊上可是承受方?
谢晏宁尽量面不改色地道:杨大夫所言不差。
杨大夫四问:最近,尊上可是闻不得荤腥?时常呕吐?嗜睡易倦?
自己的异状被杨大夫全数说中了。
谢晏宁发问道:确实如此,但与你其上三个问题有何干系?
杨大夫扫了眼谢晏宁的肚子,沉吟半晌,才道:这原是喜事,可而今发生于尊上身上,恐怕便不是什么喜事了。
谢晏宁困惑地道:杨大夫不若直言相告。
下一息,他居然听得杨大夫道:尊上有孕了。
有孕?谢晏宁垂下眼去,震惊地盯着自己的肚子,这肚子里有他与陆怀鸩的孩子了?
但他并非女子,怎能孕育孩子?
不过细细想来,他的症状确实与孕早期的症状相吻合,且他还莫名其妙地喜欢让陆怀鸩亲吻他的肚子。
杨大夫肯定地道:老夫的诊断不会出错,尊上当真有孕了。
谢晏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能怀孕,大抵是因为他修炼了相思无益的缘故吧?
这孩子应当是上月怀上的,十月怀胎,已过去将近一月,正常情况下,孩子将于十二月出生。
适才他还打趣陆怀鸩,岂料,年底陆怀鸩便要做父亲了。
不知陆怀鸩是会欣然接受他能怀孕的事实,还是会觉得他以男子之身怀孕与怪物无异?
杨大夫观察着谢晏宁的神色,道:目前胎像不稳,尊上若要留下这个孩子,必须静心安胎半月;尊上若不想要这个孩子,老夫这便去煎药。孩子月份尚小,此时流掉,对尊上伤害不大,做一月小月子便可,待月份大了,怕是太过伤身。
谢晏宁虽然震惊,但不曾想过要流掉这个孩子。
无论陆怀鸩想不想要这个孩子,他是想要这个孩子的。
故而,他毫不犹豫地道:本尊打算留下这个孩子。
杨大夫提醒道:男子生产前所未闻,风险必然远高于女子。
本尊已决定了,请杨大夫告知本尊该当如何安胎。谢晏宁生前曾经看过不少产妇难产而死的新闻,但他自信自己定能顺利将孩子产下,并不害怕。
他的这副肉身身具万年修为,定不会死于难产。
于杨大夫而言,他并不希望谢晏宁冒如此风险,便又劝道:尊上是否考虑仔细了?
谢晏宁正色道:杨大夫不必再劝本尊,本尊已考虑仔细了。
杨大夫叹了口气,又觉得叹气不吉利,继而道:尊上这半月最好卧床,勿要起身,一日三碗安胎药。老夫立刻去配药、煎药。
谢晏宁想起一事,唤住了杨大夫:本尊何时能行房事?
杨大夫作答道:前三月,后三月,以免伤到胎儿,不宜行房事。
那本月的十五至二十自己该如何安然渡过?
谢晏宁甚是苦恼,但更为苦恼的却是要不要告诉陆怀鸩。
如若告诉陆怀鸩,陆怀鸩会作何反应?如若不告诉陆怀鸩,待肚子渐渐大起来,他可能瞒得住?
他定了定神,又问杨大夫:本尊渡了一成修为予怀鸩,是否因此导致胎像不稳?
杨大夫回道:尊上修为深厚,区区一成修为应当不足以导致胎像不稳。
那厢,陆怀鸩正紧张地候于门口,一见杨大夫出来,他赶忙问道:师尊如何了?
杨大夫不答,径直下了楼去。
陆怀鸩便疾步到了谢晏宁面前,见谢晏宁双眉尽蹙,他登地跪于地上,抱住了谢晏宁的腰身,道:师尊不会有事的。
谢晏宁不知该如何开口,苦思许久,方才问道:怀鸩,你喜欢孩子么?
陆怀鸩委屈地道:弟子便这般信不过么?弟子不是已说过弟子对师尊绝无二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