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能先将弟子的双手松开么?待双手被谢晏宁解开,陆怀鸩才接着道,弟子最近着迷于师尊,并未好好修炼。
谢晏宁明白陆怀鸩是在向他认错,却满心生甜。
他自觉适才过分了,是以,擦试过右手,后又站起身来,伸手拥住了陆怀鸩。
师尊。陆怀鸩唤了一声,即刻将谢晏宁拥紧了。
他汲取着谢晏宁的气息,突然想起了之前谢晏宁的问题,遂答道:左护法乃是最为忠心于师尊之人,渡佛书院所有人皆有可能造反,唯独左护法不可能,且左护法近几年一如闲云野鹤,为何会陡生野心?至于右护法,素来温柔贤良,纵然身处渡佛书院,亦甚少杀人。弟子认为其中应有蹊跷。
千年前,原身途径一农庄,见一庄稼汉由于怀疑其妻与人有染,当众欲要将其妻掐死。
一众观客无人劝阻,反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原身难得大发善心,抬掌拍死了庄稼汉,其妻为报恩,拜入了渡佛书院。
其妻便是毕茹。
原身安排毕茹扫除,未料想,毕茹竟是一步一步地成长为渡佛书院的右护法了。
当上右护法之后,毕茹只做后勤,确实甚少杀人,死于她手上的寥寥数人尽是虐待妻子的恶徒。
这一系列的事件扑朔迷离,谢晏宁尚且无法判断唐阳曦与毕茹是否背叛了他,更无法与他们取得联络。
不过唐阳曦既然号召天下名门正道一同讨伐他,想来不日便会找上门来,倒是省了他的气力了。
他推开陆怀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换过外衫,重新系上腰带,才对陆怀鸩道:你且将自己收拾妥当。
陆怀鸩换罢衣衫,才意识到谢晏宁之所以换外衫,是因为外衫被他弄脏了,他适才拥得太紧了些。
对不住。他行至谢晏宁面前,捉了谢晏宁的右腕,欲要擦拭谢晏宁的右手。
谢晏宁含笑道:本尊已擦拭过了。
陆怀鸩坚持道:不行,弟子必须再擦拭一遍。
谢晏宁狭促地笑道:为何不是舔舐一遍?
陆怀鸩登地红了一双耳根:弟子遵命。
谢晏宁忍俊不禁:本尊是在调戏你,不是在命令你。
陆怀鸩害羞地问道:为何师尊喜欢调戏弟子?
因为本尊心悦于你。谢晏宁在陆怀鸩额上亲了一口,心悦便是日日调戏你。
陆怀鸩期待地道:能让师尊日日调戏乃是弟子的福分。
能让本尊日日调戏乃是因为你过于诱人。谢晏宁又在陆怀鸩唇上亲了一口,才道,我们且去河边瞧瞧吧。
陆怀鸩颔首:弟子遵命。
谢晏宁牵着陆怀鸩的手,令陆怀鸩摸了摸他的肚子,方才与陆怀鸩一道出了房间去。
外头春雨如酥,陆怀鸩向小二哥借了一把油纸伞,并将油纸伞往谢晏宁处倾斜着,自己大半的身体却暴露于春雨当中了。
谢晏宁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道:宝宝,父亲生怕你淋着雨,故意将油纸伞往爹爹这儿倾斜,还以为爹爹并未发现。
第73章
谢晏宁肚子里的孩子仅仅一月大,根本连大脑都未发育。
但陆怀鸩喜欢谢晏宁抚摸着肚子与孩子说话的模样,实在是温柔得教人心折。
不过他并不喜欢谢晏宁所说的内容,遂纠正道:弟子生怕宝宝淋着雨,但弟子更怕师尊淋着雨。
谢晏宁粲然笑道:你这样说不怕宝宝呷醋么?
陆怀鸩摇首道:不怕,宝宝才不会呷师尊的醋。
谢晏宁踮起足尖,用唇瓣轻轻地擦过了陆怀鸩的唇瓣,继而在陆怀鸩耳畔祈愿道:希望宝宝能以健康的身体呱呱坠地。
陆怀鸩亦祈愿道:希望宝宝出生之时勿要太折磨师尊。
我们定能如愿以偿。谢晏宁端详着陆怀鸩的双目,而后挽了陆怀鸩的手。
世间寻常夫妇甚少会挽手在外行走,更何况是断袖了,谢晏宁态度之坦然教陆怀鸩双目发烫。
陆怀鸩低声提醒道:师尊不惧怕被旁人知晓师尊与弟子的关系么?
谢晏宁反问道:本尊为何要惧怕?
陆怀鸩解释道:断袖虽然并不罕见,却是为世人所歧视,连帝王家都如是。
断袖又如何?谢晏宁肃然道,本尊从不惧怕向天下昭告本尊对于你的爱慕,且本尊并不认为断袖有何见不得人,除了心悦之人不是女子外,与男女相恋并无不同,亦无高低优劣之分。
谢晏宁所言,教陆怀鸩怔住了,他每一字都听懂了,但仍是觉得如此的思想惊世骇俗。
断袖与正常男女相恋明明大不相同,莫要说是相恋了,甚至于同为出卖皮肉的可怜人,妓子的地位都较小倌要高上一些。
他自是心生欢喜,并未与谢晏宁争辩,而是自卑地道:弟子全无值得师尊爱慕之处。
谢晏宁叹了口气:你既然全无值得本尊爱慕之处,本尊为何愿意与你云雨?甚至愿意产下你与本尊的孩子?陆怀鸩
谢晏宁从未连名带姓地唤过他,逼得陆怀鸩周身一震,心中更是七上八下。
谢晏宁质问道:陆怀鸩,你究竟是在贬低自己,或是在贬低本尊,又或是在贬低尚未出世的孩子?
谢晏宁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陆怀鸩认错道:弟子不敢。
他正欲跪下,由于手中执着油纸伞而不便,只得垂首而立,下一瞬,他陡然感知到谢晏宁将手从他的臂弯中抽了出来。
谢晏宁面无表情地道:本尊不是曾许诺要明媒正娶,迎你过门,予你一个名分么?你与本尊之事迟早天下皆知,早些被人知晓又如何?还是你惧怕被人知晓你与本尊的关系?惧怕被人指指点点?惧怕被人误会你做了本尊的娈童?惧怕被人唾弃你卖身求荣?
陆怀鸩登地跪下了,为了替谢晏宁遮挡风雨,右手努力伸长着。
谢晏宁怒火攻心,毫不留情地拨开了油纸伞,道:你现下是要求本尊降罪么?
弟子并不惧怕未及陆怀鸩言罢,谢晏宁打断道:你与本尊的婚约不若作废吧?趁着目前仅杨大夫知晓我们间的关系。
陆怀鸩心急如焚,以致于语无伦次:不要作废不要作废师尊弟子不想师尊弟子当真并不惧怕
不久前,自己与谢晏宁浓情蜜意,岂料,因他失言而面临着情断义绝的局面。
他提醒谢晏宁并非出于惧怕,而是出于感动,更是为了谢晏宁。
但这显然是他一厢情愿,谢晏宁并不需要,谢晏宁与世间诸人是不一样的。
谢晏宁清楚自己不该动怒,若是此事早些发生,他定不会动怒。
许是怀有身孕之故,他实在忍受不了陆怀鸩这般自我贬低,甚至还向他下跪。
陆怀鸩这二十一年来,一直身处于恶劣的环境当中,区区两月,当然不足以彻底地改变陆怀鸩。
可陆怀鸩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显露出自卑的模样,不由在他心头燃起了一把无明火。
他气得并未再理会陆怀鸩,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