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开始,很多天的时间里,都没有人看到过琴。
好在桥塞特回来了,她扛起了大刀和长枪,奋勇冲在了砍僵尸的第一线。
一天下来,虽然唐尼城的驻军死伤过半,但是尸潮总算是控制住了。
桥塞特这会终于能用治愈术了,伤兵们的状态都稳住了,亡故的,就没有办法了。
——任何触及生死的术法都是禁咒,一旦使用,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
桥塞特帮他们举办了盛大的葬礼,让他们,入土为安。
不到半个月之后,琴就带着死去的战士们回来了。
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大家各回各家,杀死了自己能看到的所有人。
太阳再出来的时候,只有几个人逃了出去,到附近的哨所也好,远方的城镇也罢,总之,他们离开的时候,还是活着的。
第二天早上,琴和桥塞特分管行政和军务,而琴统领全局。
他们要防范外面游荡着的丧尸,还有远方觊觎唐尼城的,所谓“幸存者”们。
毕竟,他们才是活着的人。
邦妮和安倱看得毛骨悚然,却也大致明白了这边的混乱是怎么造成的了。
“我觉得,咱们要是想找个人问出来你的身体在哪,可能有点费事。”
“要不出去之后再做一个把,反正医道用的灵力不多,我以后大不了只做心理咨询嘛。”
安倱看得倒是很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转身想要离开。
“不不不,你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洛朗可能让你安稳吗?还有守夜人他们,盛先生就算没拿他们的东西,也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总不能不管吧?”
邦妮叹了一口气,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对面的琴已经是第无数次打开那张卷轴了,邦妮他们却还是不知道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你找我?”
桥塞特推门进来,自顾自倒了杯茶坐下。
“乔想和你结婚,你同意吗?”
琴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为什么?”
“长老说我们需要生一个孩子,生出来了,问题就解决了。”
“长老说?我看上你说吧,我不当执政官,你也已经加冕了,怎么你就不肯放过我呢?”
琴甩手把杯子扔在了桌子上,狠狠拍了拍桌子。
“你自己看,又不是看不到。”
琴直接把卷轴递给了桥塞特。
“我又不是……我怎么能……”
“别装了,我早就知道你能看到,自己念。”
“亡者夜归时,五谷不生日。雷雨风云住,自东有客来。闻子鸣呱呱,则百草始发。”
桥塞特念了一半,就把卷轴扔在了一旁。
“这都什么跟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你不想嫁就不嫁,随便吧。”
再往后的事情,帮你和安倱就都知道了,或者说,其中的大部分,他们就已经经历了。
知道了格里斯究竟发生过什么,这会已经不重要了。
能知道双生咒的起源,绝对是意外之喜了。
盛爻现在是因为尸毒醒不过来,还是因为双生咒没有彻底解决,所以才睡着,其实谁心里都没底。
在处理这些病症的时候,安倱是怎么都比不过林语的。
然而一提到林语,又是各种让人头大的事故。
邦妮和安倱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回到了刚才的那棵树旁边。
“其实我觉得,桥塞特一开始就没死。她不是被那种尸毒唤醒的,只是那尸毒给了她不断被修改的记忆,这才让她那么混乱。这些丧尸有了自己的思想之后,总能把想象中的东西具象化,就算是个正常人,也早都疯了。”
安倱看着满天的骨粉,有些感慨地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和琴其实都是靠着那个双生咒,共享着同样的生命力,就算其中一个死了,另外一个也会因为尸毒活过来。她们始终都在某个微妙的平衡当中,直到……”
“直到我叫醒了桥塞特。”
安倱低着头,缓缓说道。
“就算他们还活着,你真得觉得他们会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邦妮虚拍了拍安倱的肩膀,安慰道。
她把匕首拿了下来,戳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我们走吧,格里斯也不是很大……啊!”
邦妮说着话,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蹭自己的脚。
毛茸茸的,还带着温度。
她吓得尖叫了起来,整个人都跳到了半空中。
在地上的骨粉里,摇摇晃晃地,冒出了一个球。
邦妮全身都绷得紧紧地,盯着那个球,看了半天。
那球突然开始颤抖,把所有的骨粉都抖掉了,露出两只红彤彤的眼睛来。
“储备粮!?”
安倱有些惊喜地蹲了下来,看着那个球。
或者说,那只兔子。
“你们……认识?”
邦妮拎着储备粮的脖子,把它提到了半空中。
“如假包换。”
安倱指了指储备粮脖子上的替死桐木偶,点了点头。
“储备粮啊,你还认识我不?”
安倱贴近了兔子的脑袋,挑了挑它的下巴,问道。
储备粮一脸嫌弃地挪开了头,看着远方。
“行了,这就是认识。”
邦妮有些新奇地看着兔子和安倱。
“不是,你怎么在这还能养只兔子啊?”
“不是我养的,是半道捡的,后来就跟着我不走了。这小东西,见到好东西就自己跑了,有危险就消失了……”
兔子伸出脑袋,想咬安倱的手指头,但是当然是咬不到的,只好气鼓鼓地挪开了脑袋。
“不过啊,那次要不是它,我早就死了。”安倱叹了一口,继续说道,“你在这格里斯,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安倱说这话的时候是相当感慨的,但是他大概是忘了,当初这兔子,在古墓附近那么长时间,照样活得十分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