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时,蓝忘机的举动彻底拭去了魏无羡的最后一点生的希望。
蓝湛痛苦地回忆着。
当时的他,举起剑,并非是想刺魏婴而去,只是想斩断那只恶音不断的鬼笛。
熟料,魏无羡见曾与自己双修的乾元举剑朝自己而来,伴着周围血肉横飞的凌乱和凄厉的求生呼喊,竟觉得对这世间没有任何的留恋了。
哪怕,他腹中还有个他和面前人的骨肉……
“哈哈哈哈——”魏无羡仰头疯狂大笑,声音痛苦而狰狞。
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到来。不过我没想到的是,曾给我在被世人误解的逆境中活下来的念想的你,竟会如此决绝。
他睁着猩红的双目,眼神像毒蛇一样狠狠盯着蓝忘机。
“来啊!刺进来啊!一.尸.两.命多好!”魏无羡咆哮着,朝着蔚蓝的剑芒一挺身,蓝忘机还来不及收手,剑就刺入眼前人腹部。
甜猩味的血从魏无羡的喉管充上,溢满口腔,再沿着他的嘴角爬下。他已经没有力气对这嘴里的血腥味做出妊娠反应,眼睛微微瞌闭,作势前倾。一生风流,却落得如此境地,可笑,造化弄人。他用最后一点力气举起手颤颤巍巍地摸着被剑刺伤,已经微微显怀的腹部,无奈地温柔勾唇。
对不起了我的小念儿,娘亲没有办法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了……
“魏婴!”蓝忘机失神,出生多载不曾有过波澜的面孔,五官竟在一时揉满悔恨和紧张。他一手拔开避尘,以免其刺得更加深入,将要倒下的人儿揽进怀里,打横抱起。翻转手臂,握着避尘,将周围挡路的走尸和人.砍.倒在一旁。随及御剑飞离这人间地狱。
我带你走,走出这人间地狱,就算走不出这世事的蹉跎……
蓝忘机本在交战中负伤,灵力低弱,但他还是咬牙飞速御剑。
不够远,还不够远,天地已没有可以容怀中人之地,但求再远一点,再远一点……
蓝忘机最终停在了离夷陵不远的一个隐秘山洞。就算他们来寻,也得耗一两个时辰。
他将近是摔在山洞口的,但他依旧紧紧抱着怀中人。他连走带爬将魏婴抱进山洞。怀中人面色惨白,奄奄一息,下腹血流如注。鲜红的血就像锋利的刀,扎在蓝忘机的心口,让他痛苦得如经汤镬。他立即封了魏无羡的穴道,让他不至于失血太多。做事一向井井有条的他开始胡乱地翻找着自己衣袋中的药物。什么止血生新,抗伤止疼的蓝家名药全部一把下嘴,将其用自己口腔融化,然后再一点点渡到魏无羡口中。
蓝忘机摸着魏无羡的手,觉得有些冰凉,就将他整个人儿环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渡热。他捞过魏无羡的一支手臂,搭上脉门,想看看怀中人身体境况,却不曾想到这一搭,让他整个人都崩溃了。
魏婴的腹中还有一个顽强的小生命在挣扎,就算她生命气息已经快微不可查,但她还在固执地攀附着母体,想要存活下来。胎儿有三个月左右,推算时日,便是那次自己在伏魔洞与魏婴成锁所致。
天人哑笑,何故如此戏弄?
本是有情,奈何不得圆满?
蓝忘机将魏无羡抱得更紧,下巴抵着他的头摩挲着,握着魏婴苍白没有血色的手给他渡灵力。虽说魏无羡金丹已化,但灵力可以帮他保腹中胎儿。
蓝忘机的灵力恢复一点,就被马上全盘渡到魏无羡体内。蓝湛失神地有一句没一句地对着没有意识的魏婴说着些什么,没有他平时的冰冷淡漠,声音温柔而平静,就像给梦中人讲故事。
“魏婴,等你醒了,我用姑苏的礼俗娶你进蓝家可好?”
“你送我的那些兔子我都养着的,到时候我们的孩子出生了,可以扎在兔子堆里玩。”
“魏婴,你不是喜欢喝天子笑吗?等你醒了,我买来藏在静室,你想喝多少都可以。”
“我们还可以一起做很多事,琴笛合奏、吟诗作对、一起夜猎、快意江湖……这些如果你不喜欢,我们还可以买块农家田地,在溪旁盖座小木屋,看孩子在院子里赶着鸭子,过织耕恬静的村野生活……”
“魏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好呢?”
……
温柔的话语满载悲情,回荡在狭小的洞穴中。他想温暖魏婴那颗丧失生的希望的心;他想唤醒昏睡的他;他想和他生一双儿女,花前月下,共话柴米油盐酱醋茶;他想和他并肩站立,身着锦花金线绣婚裳,步入烛火荣禧堂,在家谱中为他记上浓重的一笔,提名为“蓝二拙荆”……
他想的太多,但终究缘分太少……
远处战戈声响,他们已经找来了。蓝忘机把魏无羡安置在洞中,提着利剑,迈着健步,走向敌对人马。
“谁要敢动他,先过我这关!”
兵刃既接,刀光剑影即歇,围杀之人一片轰倒,唯他撑着剑,指腹抹着嘴角的血,勉强站起身来。
我既与你同舟,他们便与我仇。
我愿为你所向披靡,赴汤蹈火。
“魏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