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西玛认出来了,这不是之前收徒认识的瓜娃子么?他记起来了,虽然容貌变化挺大,但根骨在那儿,还是认了出来。
说到这儿,他还想起了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岑晚月,以前叫什么来着,裴子清?对,大概叫这名字。
是他将他带到修真界的,可是这孩子却另择他人为师,生生的踩了他一脸,不仅如此,裴子清还在众人面前差点说漏了他的事情。
裴子清当时表示不愿与青楼的常客为伍,选择了岑提,他说根据他的观察,岑提是个品格中正,严于律己的人,他也愿在今后如他一般克己守礼,修得大道。稚嫩的声音让人无法怪罪,旁人宽容这个孩子,自然也就将罪归到他身上。
当时许西玛的师父没有明说什么,过后叫他过去,让他在山洞面壁了几天。出来时,听说自己被罚的很惨。
对了,许西玛的师父杀了他的亲生父亲,将他救了出来。
他的身世,他师父也知道。
他活这么大,从未想过有过父亲。可当他见到时,他还是感到了失望。这么个“父亲”,真不知道将他寻回来收他是为了什么。八岁之后的生活,好像就分为了两半,一半是煎熬,一半是仙境。
母亲知道,一定很宽慰的。
乱巴巴的事情往后一拉,全都扔在了后面,他回峰上换了一件宽松又不失风采的衣服,兴致颇好的去了南安城的销金窟。
去南安城,御剑而行大概要两个时辰,不过他今日心情好,也不觉得累,沿途下去还摘了一些桂月谷的桂花。
在一个无人的地方,许西玛收剑显身,一路直向销金窟——醉玉楼。
南安城的醉玉楼他之前就想来了,可惜那时他情急之下,取近路,去了旧县的何芳院。每次去青楼,他都得换地,否则会被人认出来,看出什么。
此时离戌时还有一小段时间,溪山真人问路去了一家卖首饰的玉器店,买了好几件簪子,又瞧中了一个玉簪,很雅致,带给岳师姐吧。一件不够意思,再看看其他的,又买了一个尤为精致的络子,让她拿着赏玩。忽想起女儿家的胭脂水粉,明日再挑,还有熏香也得备着了。
东升那个小孩挺有意思的,凡间买的东西他肯定用不上不然给他拿两本话本?不知道哪里有买话本的,给他捎两本,以后不嫌没话讲了。细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一结了账,许西玛就轻车熟路的去了醉玉楼,叫上好几个美人,唱曲的,按摩的,弹琵琶的,倒酒的,四个,齐全。
这醉玉楼的妈妈安排的好,除了来的有点快,姑娘们太沉得住气,脂粉涂得厚,其他的都好。
那姑娘摸上许西玛脑门的时候就知道了,今天要不得了,这姑娘的指法是不错,可惜啊,不是温香软玉。
“你刚来的吧,你去叫个会的来,等会儿你也回来伺候。”那姑娘也不失落和害怕,反而轻轻松了一口气,出去叫人了。
领着姑娘回来的那个,刚到门口,就发现倒酒的也出来了,两人对视一眼,了然。
“你退下,让妈妈挑几个接客久的姑娘来,最好会唱南水小调。”许西玛吩咐。
“是,公子。”
许西玛现在用的就是官话。他少时常说南水小调,很多年不说了,有些生疏。
接着,许西玛陆陆续续换了弹琵琶唱曲的,可心里依旧不松快。今日就这么不逢好时候么?难得出来一趟,他的头又隐隐作痛。
“公子可是不舒服。”按摩的姑娘见他脸色不虞,却无生气之兆,还是问了一句。
这话引起了他的的注意,许西玛坐起来往回看,细细瞧了姑娘两眼:“你叫什么名字?”
“青儿。”
“青儿。”从许西玛嘴里念出来就带着一种缱绻的味道。
“其他人都出去。”许西玛不想再装下去,只想找个清静。
“你从前叫什么名字?”许西玛与他平视。
“小花。”青儿老实说。
这是调情的高手段,以前也有人问她,她也是实话实说,不隐瞒。
那客人讲讲他的过去,讲讲他的伤心之处,希望得到她的“怜惜”。
那时候她有点相信,可是她立马觉得不对劲了。一个平白无故的人怎么会和她讲这些?那时想了想,不管怎么样她都曲意逢迎。客人贪图的不就是这具身子么?
“能和我讲讲你吗?好久没有人和我说话了。讲些什么都好。”许西玛令人搬来一张贵妃榻,两张贵妃榻靠得近,许西玛支棱着身体听她讲。
“我么,小时候家里呀,很穷的,我是女孩,很早就被卖进了这里。那时候也不觉得有多么舍不得的,家里又没人疼我,所有的好东西,但凡有点吃的,都得让给弟弟。”
许西玛温柔的望着她的眼睛,眼里有一丝悲苦。
“后来进来这里,也不算难过。虽然过的日子被人瞧不起,但好歹有口饭吃。只要学好了,有饭吃,没人打。在这里,也不期待别人对自己有多好,反而宽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