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若心毫无主张之际,梁长风侧身挡到他身前,迅速接过那顶毡帽。只眨眼的工夫,他便将若心身上的暗黄色长袍被脱下,连同帽子也一齐换掉,若心这才恢复了来时的模样。
“浮花姐,刚才我登台的架势不错吧,是不是比平时练得还要棒?”云席笑得灿烂,说话时还带着撒娇的口吻。
“所以呢?”言浮花问。
“所以,你能不能拜托不要把这事告诉我爹,我怕……”
“知道怕你还乱跑?”
云席可怜巴巴道:“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会再犯,我保证!”
说着云席把右手举过头顶,又一连说了三次“我保证”。
若心原本心里发慌,见此情景突然便不紧张了,说到底整件事还是因他而起,该道歉的人应该是他啊。
“那个……这事怪我啊……”若心小声道,“和云席没关系的。”
“不不不,怪我。”云席一点儿不怕生,拍着若心的肩膀道,“刚才还要谢谢你临时替我上场。”
“好啦,你们两个不用争了。”言无烈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安慰道,“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啊。”
云席连连答应,见一旁的若心仍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主动搭话道:“你好,我叫云席。”
“我是若心。”云席的热情让若心觉得如沐春风。
“刚才听浮花姐说,你想来言家班学艺是吗?”
“哎?”若心没想到云席会提及这件事,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忽然他感觉肩上一沉,是梁长风的手搭了上来。
若心似是有些会意,这才点头道:“对啊,你刚才登台好帅气啊,还有那些看得我眼花缭乱的表演太精彩了,我真的很想学。”
说罢他还装作露出十分羡慕的表情。
“看来若心是真的对我们言家班感兴趣啊,无烈,你看要不要让他来试试?”言浮花朝言无烈微微一笑。
“身子瘦弱了些,不过既然若心愿意,那先来试一试未尝不可。”言无烈倒也未做拒绝,“梁大夫你觉得如何?”
“若是言班主不嫌弃自然好。”梁长风回答。
“那就让我来教若心吧。”言浮花自告奋勇,“总觉得和这孩子很有缘分。”
“那真是劳烦诸位了,若心还不谢谢班主他们。”梁长风亦是心情愉悦道。
“不必客气,只不过万事开头难,若心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练功可是很辛苦的哦。”
若心用力地点点头,方才的不安与慌乱被热情的话语击退,如果只是练功而已,再苦再累他都能撑过去,只是……
“如此,待我回去替若心准备一下。”梁长风说,“刚好明日还要给赤斑复诊,我便一同送他过来正式拜师。”
“也好,那明日梁先生直接到复塘街找我便可。”
梁长风应下,又道:“对了,在下还有一事想请教言班主,今日可还有驯狮的演出?”
“确实有演出。”言无烈点头,“不过赤斑没法登场,只得安排刺雎和柒啸。”
话题转移后,若心在一旁自在了许多,却听不懂他们在聊什么。
“赤斑最后一次登场的日子,言班主可还记得?”
“这个我记得。”言浮花微蹙秀眉,“恰是半个月之前的事,那天也是有演出的日子,还安排了赤斑压轴出场,一切都很正常,并未有任何征兆。到了第二天清早,大伙儿便发觉不对劲了,总之很奇怪。”
梁长风继续询问:“赤斑平日在演出前后可会在此暂歇?”
“那是自然。”言无烈应答,“梁先生是想到了什么?”
“可否领我前往一看?”
言无烈与言浮花默契地对视一眼,表示了应允。
安顿地方并无特别之处,眼下笼子内空无一物,想必刺雎和柒啸也已登台亮相。
梁长风绕着关放狮团的铁笼来回走了好几圈,始终沉默不语。末了,又半蹲在笼子前不知在观察着什么。
“可有不妥?”言无烈捺不住性子问着。
“这里的痕迹是?”
“是以前留下的抓痕和咬痕,赤斑他们的。”
“赤斑的吗?可我记得你说过,赤斑平日较为顺从。”
言无烈笑言:“再温顺的狮子也有焦躁的时候,兽性这种东西该如何讲呢,就算是我们人冲动起来也会失态。”
“正如我今日见到的那样么,赤斑的焦躁。”
“算是吧。”
若心在一旁越听越惊讶,当真想象不出这地方竟然还养着能登台表演的猛兽。
梁长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同言无烈客套了几句,携着若心告辞了。
二人离开帐篷后,正是演出落幕之时,外面的天色也逐渐暗淡下来,沉浸于暮色下的北城较之白天更显繁闹拥挤,被火光照得发亮的灯笼、不绝于耳的吆喝叫卖声,和沿街飘散不尽的香甜气息,瞬间把若心拉回了现实。
“说吧,你来这里做什么?”梁长风从刚才起便脸色阴郁。
“不是梁先生让我来言家班的吗?”若心甚是不解。
“我让你来的?小鬼,你是没睡醒还是在梦游。”
若心糊涂了:“但阿辽说,是梁先生让……”
若心说到一半,方才想起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糟了,阿辽还没出来呢!”
“啊——”梁长风“啊”的意味深长,似乎很快就明白整件事的原委。
“是阿辽带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