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斐然将他那句“摔的”消化了好久,没有反应过来。
萧沐星右手拿过余斐然手中的杯子,自行倒了杯水喝。良久,他低声道:
“下次不可再饮这么醉。”
余斐然心道,关你什么事。
但是此刻躺在人家床上,话也不好说的太直白。他四处打量了一下,房间的格局装饰同他的没什么两样,大抵斋舍都是一个模样。他扫视了一圈,颇为不自在,“我的衣服呢?我要起来。”
余斐然坐久了,一不留神,被子滑了下去,露出略有些单薄的肩膀。散乱下来的墨发垂在胸前扫过皮肤,有些痒。
余斐然觉得灯光下的萧沐星看起来与平常不大一样,一张脸玉雕似的脸上面剑眉斜飞入鬓,凤眼细长,鼻子高挺,薄唇微微抿着,没了白日里的针锋相对,整个人看起来俊美又不失英气,瞧着顺眼许多。
他正转过头看窗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此刻月上树梢,月色如白纱覆盖在大地之上,透露着朦胧的美感,映的整个房间里也没那么暗了。见他扫视了看了一眼自己,又迅速转过头,仿佛是渴的厉害,又饮了杯水,方才道:
“衣服拿去洗了。如果不介意先穿好我的吧。”
他起身从墙边的柜子里,拿了件白色的内衫丢到床上给他后,转过身并不看他。
余斐然见他神色有异,想着他大概觉得自己在这让他不自在,也不以为意。他从床上捡过衣服,掀开被子,光着膀子穿了起来。萧沐星比他高些,体格略微大些,衣服穿在身上有点宽松,余斐然吸了口气,嗯,怪香的,味道十分好闻。
待穿完了内衫,等了许久也不见萧沐星丢外衫过来,便道:
“有劳萧兄再将外衫借一借,我这样出去也不大雅观,万一撞到了书院的女眷,可就麻烦了。”
萧沐星转过脸看他,见他已经穿好了衣服,道:
“院门已经上锁,今晚你便宿在这里吧。”
余斐然趁着月光,好像看到萧沐星的脸还红了红,他心里甚是稀奇。在他心里,萧沐星的脸皮,简直堪比护城河的墙,居然会脸红。
余斐然听了他的话,这才想起书院夜里是有宵禁时间的,一过时间,每个院子外面的门便都锁上,以防止学生们入夜后出去。而他与萧沐星并不住在一个院子里。不过都同为男子,宿在一起也不怕什么,便点了点头,问:
“我睡哪?”
萧沐星目光直看去他身后的床,不言而喻。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被,初春的夜里,还是极冷的。
两人从未单独相处过,一见面便是唇枪舌称,你来我往,好吧,是余斐然单方面挑衅,而且每每以失败告终。
这会儿他穿好了衣服,没事干了,老毛病又犯了,戏谑道:
“我断袖。”
“我不介意。”
“我晚上要有人暖床抱着睡才睡的着。”
“好。”
“我......”
咕噜咕噜.....
余斐然老脸一红,终于闭上了嘴。
沉默了一会儿,两人竟同时开口:
“我饿了......”
“你饿不饿......”
好在萧沐星晚上特地留了晚饭,温在了食盒里。余斐然打开食盒,只见里面放着三小蝶菜,两碗饭,两对箸。想来,萧沐星也没有吃完饭。
余斐然实在有些饿了,接过他递过来的箸,也忘了此前心里将萧沐星骂了千百回。他也不客气,自顾自吃了起来。
屋内一时无话,只听到窗外偶来传来的蝉鸣声。
待吃完饭,萧沐星收了碗筷,提着饭盒便出去了。
余斐然刚睡醒,只觉得精神十足,身上的伤大抵是涂了药的缘故,也好了不少。心想这萧沐星的药还挺管用。完全都忘记了他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他见萧沐星久去未归,在房间里左看右看,屋里除了一张床之外,还有一张书桌以及一个衣柜,两张椅子。其他的倒没有了,布置甚为简单。
兰桂坊的昭昭曾在与他欢好后,趴在他胸口,柔情蜜意的同他讲。一个人的房间摆设,装饰可看出一个人的性格。比如她自己,房间里,颜色配饰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妥帖。当时余斐然正捧着昭昭,自然觉得佳人所言,句句在理。
此刻他见萧沐星房间里面的摆设,都中规中矩,十分简单,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有书桌那里除了笔墨纸砚外,旁边摆放着一把刻刀,以及一块半成品的玉石,上面还有一些碎屑没来得及清理掉的。
余斐然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玉倒是好玉,触手生温。大抵是刚开始雕刻,只看清来是个模糊的人,不大看得出是谁,只不过觉得手工略粗糙。余斐然突然就想起了生辰那天萧沐星送的贺礼,手工也是一般,总觉得与这个雕工很是相似。
他摸了摸胸口,突然想起衣服换了,也不知那只簪子丢哪去了。他心道,莫非那只簪子也是萧沐星雕刻的?没想到他竟然喜欢做手工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