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妈妈看着季时，揉了揉他的脸蛋儿。

除此之外，季时还收到了季节和季年的红包，季节说：“这是压岁钱，晚上放在枕头下压一晚上，保来年身体健健康康。”

季时拿了一个红包给季节，“叔叔，给你的压岁钱。”

季节哈哈大笑，“我小时候都收够了，压岁钱都是小孩儿会收到，我已经不是小孩儿了，你不用给我，自己好好留着，这是长辈们的祝愿。”

季时眨着亮晶晶的眸子看季节，“好。”

大年初一，季年和季节走亲访友，孩子都留在家里陪二老。

大年初二，季节带着孩子们逛街，看电影，吃饭，去游乐园。

大年初三，一家人自驾游到古城游玩，在外待了三天，到初六才回家。

大年初七，在家歇了一整天，睡觉看电视聊天儿，吃饭喝奶茶串门儿。

大年初八，季年和黎安带着儿女回去了，家中就剩二老和父子两人，冷清了不少，季妈妈也不再对季节冷着脸，会和季节说说话，叫季节跑跑腿儿。季爸爸则带着季时出去和棋友下棋，他向一票老头儿这么介绍季时，“这是我孙子，我小儿子的孩子，模样儿好吧！哈哈哈！”

往后几天季节带着季时在家里吃吃喝喝，没事儿出去逛个街，去哥哥家蹭几顿饭，还去了几次高中同学聚会，季节毫不避讳地对众人说：“这是我儿子，叫季时！”

季时有时候会陪着季爸爸去小公园和一众老头下棋，也会陪着季妈妈早起出去买菜，每每都会被菜场的熟人夸赞：“哎哟，您家这孙子长得可真俊呐，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长大了不得了哦！”季妈妈会笑着应道：“借你吉言。”

季时和季家二老的关系明显好了很多，从大多时间陪着季节，慢慢变成了陪着季家二老居多，季节感觉自己又恢复了很久前一个人的毛头小子生活。

到了元宵节那天，季时从季妈妈那里得知元宵节是季节的生日。他默默想了很久，一个人跑到蛋糕店用压岁钱买了一个蛋糕提回去了。

季节知道后，感动得热泪盈眶，季家二老看见了倒是感慨良多，心里面完全接受季时成为家人了。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十分抗拒这孩子，季时讨喜，长得乖巧，人也懂事，很多方面比季节都会考虑二老的感受，孩子平时少言少语的，但是心肠热，对季节也看重，只要季节过得好，两位老人其实也就随他去了。

季节过完生日，就收拾东西准备回H市了。出发那天，季年照例带着妻儿来送，一家人在一起吃了这个春节最后一顿饭，就挥手告别。季妈妈又红了眼睛，她每次送季节离家都会这样，两个儿子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小儿子却不能像大儿子那样想见就能见到，一人在外工作常年不着家，春节在家住了半个月就要走。她抹着眼泪，往季节箱子里塞了很多特产和腌制好的鸡鸭鱼肉，竟然还放了一盒冰冻着的饺子。

季节见他妈妈这样，怕她把家里的油盐酱醋都塞进去，在旁边直叫唤，“好了，妈，都放不下衣物了！”

季妈妈一个劲地塞，“你们两人平时得吃，在家没吃什么，带去那边自己做。你不会做饭，阿时这些天都跟我学了几个菜了，你还不如他！”

季节苦笑着，看着他妈妈还在不停地塞，最后箱子超负荷比平时胖了一大圈，扣子都扣不上。季节拖着箱子，围上了大红色围巾，和爸妈拥抱着分别。

季家二老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又给季时塞了一些零用钱，陪着俩人走了四层楼梯到楼下季年车前。季节上车后，季妈妈还扒着车玻璃，摸着小儿子的脸，红着眼圈道：“放假没事儿就带着阿时回来看看，我和你爸都不怎么忙，常在家。”

季节点头，“有空会回来！”

季妈妈想了想又说：“我和你爸商量了几天，你自己的事儿，我和你爸都不管了，我们都老了，不想再操心。你一个人还有阿时陪着，要是想找个人过日子也要找个老实靠谱对你好的，其他的没什么好说的了，好好过吧！”

季节重重地“嗯”了一声，“谢谢妈，也谢谢爸！”

季妈妈听了才收回手，挥了挥让他们走。

季节心里不好受，但他又不知道说什么。这个春节过得比他想象中要好太多了。父母不仅没有大发雷霆把自己打一顿再赶出家门，还接受了季时，也接受了自己是个同性恋的事实，这是莫大的幸福。他想起之前上大学的时候妈妈每次也是红着眼睛送自己，季节低着头，心头五味杂陈。

从小到大，家人一直给予他最大的关爱，但他始终觉得自己回报不了，连一句“我爱你”也说不出口，仅仅是因为觉得很难为情。季节一直觉得，爱放在心里就行了，总是挂在口头上反而有些尴尬。

这样不愿表达的他，对家人是这样，对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去。所以一直以来，季节身边的人对他的看法都两极严重分化，普通接触的人都说他很温柔，但是关系亲近的人却说他很冷漠。

季节从小到大与人相处一直遵守着这个原则：感情在心上，明白就好，不必说。

但是季节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有些事不说，别人未必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