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你与我讲了三十年的长安,是什么样子我也该知道了,见与不见又有何妨。”瑶依讲到这里,突然将埋在郭昕怀中的脸扬起来,自下而上的去望郭昕,良久道:“昕郎,我们死了还会在一起吗?”
郭昕愣住了,却在下一刻将瑶依再次狠狠的按在自己的怀里,下巴不住的在其头顶上摩挲。他不管是上阵杀敌,还是被敌军围困,握着那柄陌刀的手从来不会抖一下,但现在,他抱着她的那双手竟然在颤抖。
“瑶依,我们生生世世,皆为连理,夫不弃妻!”
“妻不离夫!”
……
风雪更大了,弥漫着天空,雪幕之后便是黑压压的敌方大军濒临城下。
“传我将令,凡为大唐者,皆出城迎战,身死何惧,军魂犹在!”
“身死何惧,军魂犹在!”
郭昕将手里的陌刀高举,高声呼喝,身后众将高声迎合,士气顿时高涨。郭昕最后望了一眼瑶依,像是在告别一般,随后率先跳下城墙,与敌军厮杀成一片。
土城下的城门也应声大开,冲出的皆是白发老兵,他们与郭昕一样,将自己的一生都给了这个叫安西的地方。
瑶依城墙上而望,手中拿的便是龟兹的乐器,放在嘴边,一阵悠扬悲壮的曲调传出,和着风雪流转在天地间,传入城外与敌军厮杀的老兵的耳中,亦传入郭昕的耳中。
一柄利箭破空而出,穿过晃人眼的雪幕,直指瑶依的胸口……
风雪、厮杀、曲调,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都戛然而止,满目的尸首和猩红的热血,竟将城门前的白雪融化的荡然无存。
“哈哈哈哈……”
敌军首领张狂的大笑,挥手间一位身着奇怪服饰的人缓缓而出,在敌军找到郭昕的尸首前站定,口里发出一阵晦涩难懂的奇怪声音,手舞足蹈间摸出了九根半尺来长的黑色铁钉……
“郭昕,争斗四十年,你终究还是逃不脱埋骨他地的下场,活着回不去,死了……你也别想回去!哈哈哈哈……”
狂风将大笑湮灭,独留悲怆存于天地。
那一年,塞外戈壁,风雪怒号;那一年,大军压境,城破人亡;那一年,他六十岁,她五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