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提木然这个木灵根之体，他因火土双灵根的缘故，一直没当上正罡长老的亲传弟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只是个普通的珞珈山弟子。
不过，即便只是珞珈山的普通弟子，那也是极为难得的。
正罡长老不喜吵闹，除去每日定时上山打扫的外门弟子外，整个珞珈山唯有他一人主事而已，在莲华门九峰中担任主事弟子，是难得的殊荣。
“我明白了，多谢师兄。”木然点点头，心道，只要留在内门不被赶出去，她就满足了，至于当不当正罡长老的亲传弟子，她倒是无所谓。
就像青芳一样，是吴尘染须弥山的人，却不是吴尘染的亲传弟子。
赵匠将木然和程互歌安置在一间破破烂烂的客院，说道：“长老不喜奢华，你们先住下罢。我就住在你们隔壁，有事可以来寻我。”
言下之意，让他们不要计较住处的简陋，珞珈山的房子都一样破。
木然笑眯眯地谢过：“多谢师兄。”
“嗯……”望着她那双含情水眸，赵匠恍惚了一下，“不必客气。”
方才和木然一起上山，他心里的气已经消了，如今再看她，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她没当初那么碍眼，反而极为美艳动人，诱得他频频看了她好几眼。
还好木然已经转过头，不再看他。
赵匠忽然松了一口气，心中欢喜的同时，又生出一股莫名的失落。
欢喜的是，终于不用受到她眼神的影响，而失落的是，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这两股情绪交织在一起，一时让赵匠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赵匠定了定神，将木然的食盒从储物袋掏出来，又给二人各一枚令牌：“这是你们二人的身份令牌，可用于禁制出入，你们切记收好了。”
木然道了一声谢，又去看院子的各处。
院子的篱笆是用低级灵木制的，有几处破洞，角落里的柴房摇摇坠坠，看起来马上要塌了。这么一派残破的景象，在木然眼里，却宛如仙境。
她只觉得哪儿都透着一股亲切，尤其是院子中央亭亭如盖的银杏树，生得漂亮极了。
看她入神的模样，赵匠喉咙有些嘶哑：“我先走了。”
“回见，师兄。”木然笑眯眯地送他，眼中再无方才那丝绵绵的情意。
赵匠一步三回头，疑惑地望向木然的背影，心道，可能是他不小心看错了。
送走了赵匠，木然心情激动，将木门关上，嘴里念叨着：“咱们终于有自己的房子，可得好生布置一番……”
刚住进来，木然就已开始为自己的新生活做打算。
院子里要添置一个大水缸，水缸内养两只金鱼，各个角落里还要再种些花草，为院子添点生气。主屋和柴房太破旧，得重新修葺，还需盖一间厨房，方便给年幼的程互歌生火做饭。
木然十分兴奋，觉得新生活就在眼前。
她满心欢喜地走到石桌边，正准备拆包袱开始收拾，右手却突然被一只嫩白的小手按住。
木然蓦地抬起头，对上一双澄净的双眸。
“来。”小奶娃将头伸过来，睁着一双大大杏核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睛看。
木然直愣愣地看他，不知程互歌到底是何意。
被一个小孩盯着，让木然浑身不自在，不由问道：“怎么了？”
程互歌没有回答她，默然抬眸，深深地望向她的眼睛。
他的眼睛十分好看，眼角微微上挑带着些许冷漠，寒星般的瞳仁，仿佛有一股吸力，让人看上一眼便移不开眼睛。
木然一个不慎，便沉沦在那无尽的深渊中。
二人对视了许久，程互歌终于放开她，抿着粉嫩的小嘴，小大人般地叹了口气。
木然终于回过神，踉踉跄跄退了两步，捂着胸口，心脏狂跳。
方才她一不小心丢失了神魂，紫府神识似被人剜了一遍，也不知程互歌到底对她动了什么手脚。
他绝不是普通的孩子！
就在这时，程互歌打开包袱，掏出笔墨纸砚等物，板着脸朝她看过来，用手指了指砚台。
见他一双黑眸又瞪了过来，木然只觉毛骨悚然，鸡皮疙瘩横生一背，赶紧转身打水，为他磨墨。
程互歌撅着小屁股，趴在石桌上，展开一张纸，用毛笔在纸上写起了字。
看他认认真真写字的模样，木然心道：这孩子到底有什么毛病，分明不是哑巴，宁愿写字，却也不爱说话。
更离谱的是，小奶娃才三岁大，竟然能提笔写字！
再去看他写的字……木然彻底无语，他写的比她还好！
“今后莫要再盯着他人眼睛看。”程互歌郑重写道。
木然不解，问道：“为何？”
上一世她曾在一本礼仪书中读过，和他人说话时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否则就是不礼貌。
程互歌“啪”的一声，将毛笔重重放下，怒气冲冲抬起头，看她的眼神如同看智障。
这女人真是傻得可以，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她没发现别人对她的异常态度吗？
他又转念一想，心道，不对，以她敏感的木灵根体质，应该能感觉得到……
木然摸了摸自己的脸，无辜地问道：“怎么了？”
若不是方才被他的眼睛吓到，木然才不理会他的臭脾气。
“你可知，他们为何会对你越来越好？”程互歌忍着性子，慢慢写道。
木然的媚骨之体，在他眼里不算什么大事，不过就是骨骼柔软、皮相上等，修习媚功比正常人更快一些，正罡长老至于如此大惊小怪？在更高级的灵界，这种不能打不能扛的体质根本不入流，也就只有沧海灵界这几个小门派将她当一件事儿。
在程互歌心中，媚骨还比不上木然泥丸宫提前凝丹，为他引来天雷对他有吸引力。
听程互歌问起他人态度的转变，木然自然知道他是何意，她觉得应该归功于自己的沟通能力，否则别人为什么会对她越来越好？连当初看她不顺眼的赵匠，最后不也对她和和气气的。
于是她“哦”了一声，平淡无奇地道：“因为我讲礼貌，所以别人才对我改变态度。”
得到这样一个答案的程互歌，双目圆睁，差点从石桌上摔下去。
讲礼貌？！
在弱肉强食的修仙界，她讲个大爷的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