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自己很有信心，这天下，就没有他解不开的谜。

“大家快来见过咱们灵兽课的先生——蒲真人。”

众弟子到场后，管事弟子将众人领到灵兽园内，为众人介绍本门课程的教授先生。

管事弟子笑容可掬，转过身子，朝一旁正在喝酒的男子拱拱手，恭恭敬敬地说道：“蒲真人，弟子将学生们带到了。”

若不是管事弟子提醒，木然还真不会将此人当作授课先生。

此时，授课先生正靠在一块大石上，穿着一身凝丹境真人专属的出水芙蓉衣，只是他的穿法格外与众不同，硬是将一件出尘潇洒的法衣穿成了万花楼接客衣。

只见他衣襟大敞，露出胸口一大片皮肤，一头长发洋洋洒洒披在肩上，脸颊两片红霞，神态迷离，像是宿醉未醒。

管事弟子低声催促授课先生几句，授课先生被他念得烦了，眼皮抬了抬，像是即将转醒，管事弟子稍稍松了口气，说了一句“有劳真人”，转身便溜了，留下现场的一群弟子大眼瞪小眼。

不怪管事弟子想溜，实在是这位蒲之夏真人太不靠谱，从听到他名字开始，木然便已经猜到这个结局。

作为一名莲华门为数不多的真人，这位蒲真人原本是莲华门未来的掌门继承人，可惜，在他参加某次秘境历练后，他便性情大变，突然变得疯疯癫癫起来，从一名上进青年变成了混吃等死的颓废混混。

掌门心痛之余，对蒲之夏的行为十分愤怒，不仅收回了属于门派真人的封地、赐名，还分配蒲之夏去坐莲华门最冷的冷板凳——灵兽园。

“嗝——”

蒲之夏打出一连串响亮的酒嗝，眉头紧紧地皱着。

没想到先生如此不靠谱，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露出茫然之色：这灵兽课，是继续上，还是不上？

青芳是所有弟子中修为最高之人，见事态陷入僵局，不得不主动站出来，硬着头皮向蒲之夏唤道：“蒲真人。”

闻言，蒲之夏这才再将眼皮撩开一丝，待看清楚眼前景象时，他突然骂骂咧咧起来：“为何来了这么多人？莫要打扰我喝酒，快滚！”

青芳硬着头皮道：“真人，我们是来上课的学生。”

“学生？！”蒲之夏一拍脑门，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终于全部睁开了，他慢慢扫向众人，面露疑惑，“你们是来上课的学生？！你们修炼遇上瓶颈了吗？为何想不开选择这门课？”

“禀告真人……”青芳嘴唇微张，不知该如何作答。

还是蒲之夏先开口打断了她的思考，朝众人一挥大手，洋洋洒洒地说道：“罢了，既然你们选了这门课，从今日起，灵兽园灵牛们的牛粪便交给你们来清理。”

听到“牛粪”二字，青芳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瞬间愣在原地。

她忍不住猜想吴尘染派她前来的意图。

难道，吴尘染派她来学习灵兽学，是想故意冷落她，好将她逐出须弥山？

“蒲真人，咱们是来听真人授课的，不是来干杂活的。”一名弟子勇敢地站出来，忿忿不平道。

蒲之夏好大的口气，竟然让他们去清理牛粪，大家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修仙者，怎能如凡人般去干脏活累活？

众弟子纷纷露出赞同的表情。

蒲之夏死死地盯着那位出头的弟子，脸上挂着恶劣的笑容，说道：“讲课？那我讲课给你们听，你们可听好了：在清理牛粪时，你们切记莫要动用法术，只能使用铁铲——你们听明白了吗？”

木然轻轻踹了程互歌小腿一脚，低声问道：“这先生太不靠谱，不如咱们更换一门课程？”

看着故作不羁的蒲之夏，程互歌眯了眯眼睛，说道：“等。”

蒲之夏的资质十分优越，即便在天极灵界，这样的人才也是万里挑一。

他不明白的是，沧海灵界明明是所有灵界中最不起眼的低级灵界，为何会出现一个又一个人才。

吴尘染和蒲之夏，二人皆是惊世之才。不知沧海灵界是否还藏有资质更不凡的修仙者。

在修仙界的理论中，一直存在不同灵界孕育不同人才之说，即只有高等级的灵界才会出现高资质的人才。

但是，沧海灵界不仅出现两位高资质人才，还有一位资质成谜的木然，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更令程互歌好奇的是，是蒲之夏的心境。

心境这种东西并没有实质，但如果去仔细感受对方不小心露出来的灵识，便能够感知到对方的心境。

程互歌能感知到蒲之夏的心境正在不断崩坏，似乎已经快达到崩溃的边缘。

心境混乱者他见过不少，但是一心求死的心境崩溃者，他倒是很少见。

程互歌静静地看着那位借酒浇愁、似乎没有烦心事的年轻真人，心想：沧海灵界的人，实在是太有趣了。

“那咱们再等等看。”木然点点头，程互歌让她等，那她就再等等，反正她无所谓。授课先生随便教课，那她也随便上课。

混日子谁不会，谁让她是莲华门的第一“差生”呢。

至于蒲之夏交待的铲牛屎任务，木然并不太排斥，甚至还觉得任务太过简单，完全就是劳动改造嘛。

当初，木然在外门混生活时，她还帮过师姐倒过夜壶，比起人类的“产出物”，牛的“产出物”似乎不会让人觉得尴尬。

“我们先过去罢。”

见其他人不为所动，木然拉着程互歌，率先往灵牛牛圈走去。

莲华门弟子主修木系、水系功法，性格大多宽厚，蒲之夏毕竟是灵兽课的先生，且有凝丹境的修为，让人不敢得罪。

众人见木然已经走了，便不再与蒲之夏继续争执，纷纷跟在她身后，进入牛圈。

“我的妈呀，这牛怎么这么大？！”有人刚进入牛圈，便被牛圈里的牛吓了一跳。

身为沧海灵界第一治疗门派，莲华门圈养的灵兽品种也与其他门派不同，园子内的大多灵兽是药宠、食材，因此，它们大多体型庞大，外形丑陋。

牛圈里的灵牛们是沧海灵界中常见的低品灵兽。

灵牛们头上无角，体型壮硕，牛脸大如盆。因生性喜水的缘故，灵牛苍色的皮肤光滑如绸缎，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白光。

正是由于灵牛皮质光滑，在灵牛们死后，它们的皮多被用于制作女修的法衣和皮包。

灵牛与木然在曾经见过的牛十分相似，只是它们个头惊人，个个像移动的城堡。

“好臭！”

最近，负责清扫的修士已经许久未进入牛圈清理脏污，此处堆积了灵牛们大半个月的粪便，臭气熏天，令人闻之欲呕。

在进入灵牛圈时，有一名弟子忘记使用面纱隔绝气味，才刚往前走一步，瞬间便被熏晕了过去。

见状，木然又从储物袋里翻出一条隔绝气味的面纱，覆盖在自己的脸上。

看着晕倒的弟子被人拖了出去，木然拍了拍程互歌的肩膀，心有余悸地想：多亏这小子提醒她戴面纱，否则，最先晕倒的人便是她了。

众人见有人晕倒，吓得不敢再往前进一步，一群人聚在牛圈外，叽叽歪歪讨论起来。

曾经和蒲之夏顶嘴的弟子满脸厌恶地说道：“蒲之夏为何不让我们使用法术清理牛粪？莫非他想故意折磨我们？！”

另一人大叫道：“师弟说的没错。这牛圈里的牛粪太多，不用法术只用铁铲的话，咱们要清理到何年何月？”

听着众人幼稚的言语，程互歌抱着双手，发出一声冷笑：“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