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怀浓眉紧皱,那双本就不算大的眼睛微微眯起,颇有一种诡秘难测的阴沉,“你在质疑本座的决定?”
“我担心掌门受奸人误导。”夙翼宸面无惧色争锋相对,两人眼神噼里啪啦火花四溅,众人屏住呼吸更是不敢任意乱瞄。
“掌门师兄,翼宸愿为自己方才的冒犯,自愿承受三百惊雷戒尺,还希望掌门能重新调查此事。”
此话一出,站在一旁的内门弟子们各个呆愣当场,叶清瑜更是痛心疾首,哽咽到说不出话,只有林情怀沉思了片刻后一锤定音,“好!本座答应你。”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夙翼宸亲自动手,将自己修炼了几百年的半身修为尽数散去,随着大殿上威压的不断减轻,他那如冷玉般俊朗的面容也逐渐变得惨白。
直至空气中再无那股熟悉的气息流动,夙翼宸终于垂下双手,身体也跟着不由小小踉跄了一下。
“行刑!”在掌门的一声令下,早已被召唤而来的刑罚司弟子分别站在夙翼宸两侧,“啪、啪、啪”的戒尺声不断在大殿内消失又响起。
夙翼宸后背上纯白的外衣染满了鲜血,血滴顺着衣襟一点点的打在地上,他双手握拳垂在身旁,苍白的双唇紧紧抿在一起,却丝毫阻止不了嘴角流下来的血丝。
但不管受了多少痛苦,他那双高傲深邃的眼神却没有流露出任何妥协,从始至终,他都挺直腰身堂堂正正的站在大殿之上,用自己只剩下一半的修为支撑着身体,绝不倒下。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染着红晕的金光透过打开的窗户,直直投射在坐在屋内女子的身上,只见她一手撑扶着下颚,一手无意识地转动着水杯。
原本失神茫然的双眸,不知为何突然染上几分愤怒,她手指下意识的微微一用力,“咔嚓”一声,水杯瞬间碎成了几片。
“好痛。”清脆的响声后,手指上紧随而来的疼痛让步星阑不由轻“嘶”了一声,将她神游的思绪从冥想中拉回了现实。
惊讶地看了看被自己失手捏碎的杯子,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入“梦”过深,影响到了现实中的情绪。
想到自己一连昏睡了三天,竟连自己救命恩人的样貌都没见过,她心中莫名一动,立刻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夙翼宸救得固然不是自己,但自己却因此活了下来,这个恩情不能不报。
凭着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走到屋外,步星阑顿时傻了眼,心中的那股火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原来她所居住的这间屋子,正处于山腰的一片空地上,她根本找不到离开的道路,况且那几个小丫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整个平地上只有她一个人。
自嘲地摇着头笑了笑,她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呢喃道:“连夙翼宸现在身在何处也不清楚,就想着去找人,你是睡糊涂了吗?”
正准备转身回到屋内,步星阑只听一道傲慢无礼的声音凭空响起,随后残影显现,一位年纪大约十八九岁的女子,正满脸傲居地看着自己,语气颇为不善。
“哟!这不是残害同门,被掌门逐出师门的星阑师姐吗?怎么站在这儿啊,难不成来串门?”
步星阑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以为她和原主有仇,便没兴趣理会继续向屋内走去,没想到这人不依不饶,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神色复杂道:
“步星阑,你将翼宸上仙害得那么惨,自己却躲在这里享清福,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这是我和师父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蹙着眉将胳膊从女子手中抽出,步星阑也颇有几分不悦,她不喜欢莫名其妙之人介入到自己的事情中。
“你······”眼见步星阑毫不在意,女子顿时恼羞成怒,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收敛了怒气,瞪着一双幸灾乐祸的眼睛,讽刺道: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翼宸上仙最喜欢可是你妹妹步星黎,你只不过是步星黎的替身罢了,等那人醒了,你这个替身也就没什么作用了。”
替身?步星黎?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名字,步星阑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惊涛骇浪的怒气,随着心绪的巨大起伏,脑海中好似有个开关突然被打开,陌生的记忆像走马灯般一一闪过。
她双目失神愣了半晌,直到被眼前女子自以为是的咄咄逼人打断了思绪,才回过神来。
“怎么,被吓得说不出话了吗?”女子扬着充满恶意的笑容,瞪着那双嫉妒的眸子,趾高气昂继续道:
“你以为翼宸上仙是真的想救你吗?他只不过是为了完成对你妹妹的承诺罢了。”
“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吗?”步星阑冷冷哼了一声,微微扬起下巴,带着几分不屑一顾的漠然:
“花想容,像你这种只能混迹在外门弟子中的小人物,即使再怎么想攀上高枝做凤凰,也只不过是白日做梦,想在我面前寻存在感,你恐怕找错人了。”
“时至今日就算我跌落低谷,你也是永远都比不过我的,以前是、现在是、将来更是。”